小和尚每唱一句就用力撞一下钟，清润略带童音的妙嗓，再衬着浑厚圆鸣的钟声，简直要把梁库给听呆了。他实在觉得这小和尚了不起！让他听得从头顶一直舒服到脚跟。而且他觉得这小和尚唱的跟平时佛具商店里传出来的唱赞不太一样，像是把一些民谣的腔调融合到一尘不染的梵唱中去，多了那一点点的人间烟火，却给你一种更真真实实的触动！

说也奇怪，梁库以前并没少听撞钟，可从没像今天这样有感觉。他越发地觉得那场“火”实在是妙，好像把他烧开了窍，不但懂得买彩票了，竟然连欣赏水准也大大地得到了提高！

梁库越想越不踏实，他怎么想都觉得，他绝对有必要弄清这个花了梁家十辈人心血的超级大企图！

于是，一个十万火急的重大任务，安排到了梁库日程表的首要位置上：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很屌又有点儿神的酷哥找出来！

如何解决这个根本性问题，梁库想到了那个很屌的酷哥。按他的说法，一切都好像是几百年前梁家祖宗安排的一个什么局。他实在搞不懂自己的祖宗为什么神经地牺牲十辈人的幸福，难道在他的身上会有什么重大企图吗？这企图是好的也就罢了，要是坏的那可怎么办？

“……”

这时从寺内钟楼上传出悠远浑厚的钟声。一个身穿海青、细皮嫩肉，看上去只有十八九的小和尚边唱边撞着：

“南无……五台山……金色界，大智……文殊……师利……菩萨；”

太阳终于照到观音寺墙根儿底下了，先生们很准时，陆陆续续已经到了七七八八。

“南无……九华山……幽冥界，大愿……地藏……王……菩萨；”

“南无……普陀山……琉璃界，大慈……大悲……观音……菩萨；”

可瞎先生不在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给梁库算那次命后就再也没来过。有的同行就开玩笑说，可能是在家迷到那个命局里出不来了。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剩下的八位先生都似乎都觉得梁库是个怪物，要不就是无利可图，反正没人愿意跟他多说话。梁库不得已，只好用出最恶俗但应该是最有效的法子了。

“我要找个人，哪位能帮我找到他或是提供有效消息，这1000块钱就是酬金。”梁库拿出十张崭新还飘着印刷“香”的百元大钞半举在空中。

“南无……峨眉山……银色界，大行……大愿……普贤……菩萨；”

梁库刚写完，就觉得身后上下左右响起一片嘁嘁喳喳声。好嘛，不知什么时候，剩下的五六位先生都已经围了上来。从外面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先生们闲着无聊聚众斗蛐蛐呢。

在经过几个回合的过招后，梁库彻底失望了，靠！这帮家伙明显在各尽所能地打着擦边球。

先生：“哦，听过！听过！不就是相面、风水嘛！”先生摆出“这简直就是小儿科”的神态来。

梁库：“是人面风水！”梁库怕他听不明白，又用小石子在地上写出“人面风水”四个字。

要说每逢年节或是庙会，来观音寺算命的人还真不算少，但能一次出手1000大元的，的确史上罕见；如果再加上这1000大元是出自那个奇穷无比的梁库之手，那可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史无前列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八位先生好像并没多大反应。

第四章牧大师

梁库忽略了一点，这些专搞心理工作的先生们，无一不是在人堆里摸爬滚打身经百战过来的，那可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此刻都在心中噼里啪啦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小子本来穷得离谱，忽然不知道从哪弄出1000块钱来，如果不是他们见鬼，就是这钱里有鬼。所以都持观望态度，看谁先探个底细，自己再上也不迟。反正自从那次瞎先生一役之后，都知道，别表面看这小子普普通通的没什么稀奇，但想骗他的钱，恐怕没那么容易，还有待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准。

还是离梁库最近的那位先生先开场了，他向梁库招了招手让他过来，然后一声不响地把住梁库拿着钱的那只手，迎着太阳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直到确定这钱是真的后，才开腔道：“你想找谁呀？”

梁库：“听过人面风水吗？”

太阳刚刚露了半个脸儿，一切还早。观音寺前除了梁库，大概也只有光秃秃的杨树枝上蹲着的那两只肥肥的大麻雀了。

算命先生们大概要九点之后才能陆续“上班”，因为只有九点后，暖洋洋的太阳才能照耀到观音寺的墙根底下。然后大概下午五点太阳落山的时候再陆续“下班”好嘛，整个一群朝九晚五的白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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