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联系他。我不希望他看到我现在这种样子。”

“小诺，我会陪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好，我放开了，算你答应了。”陆灏放开她，然后凑近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两只手很自然地牵在了一起，在校园里走，走到学校边门，买了一个杂粮煎饼，先暖手，然后分着吃。如今想来，那依然是美好的一幕，只是，这美好太过短暂。

“你要是不放开，我就不答应。”小诺说。

“陆灏知道吗？”坐在沙滩上，曾聪问。

离婚，分割财产，搬家，一切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妈妈不哭不闹，结束这一切后一个人去了香港散心。然而没多久，小诺接到香港的电话，妈妈在酒店的浴缸里试图自杀，幸好被服务生发现，及时送到了医院抢救。

那段日子，至今想来都是灰暗无比的。那些遗憾，深深的遗憾，像狂风席卷而来，快把小诺吞没。小诺向学校请了两个星期的病假，把自己锁在家里，白天睡觉，晚上清醒，于是开始哭泣，哭到筋疲力尽。她用剪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很多伤痕，她没有勇气划得很深，所以血流不出来，只有一道道红印，她憎恨自己还活着。

“谢谢你，曾聪，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小诺吸了一下鼻涕。

在青岛，走高高低低的山路，在大排档吃海鲜，去海边散步，看日出日落，小诺的心渐渐平静。虽然无数次有冲动，一步一步向海走去，不回头，不停歇，走向生命的尽头，可想起钱包里那张和陆灏的大头贴，还是遏制了这样的念头。

在来福士广场拍大头贴那天，是小诺的生日，陆灏送给她一个承诺，每年这一天，在同样的地点，以同样的姿势拍一张大头贴，不管是不是会被人笑扮可爱，不管会不会胖得镜头容不下两张脸，都要坚持，直到有一天他们老得走不动了。

回上海的飞机上，因受气流影响，飞机有颠簸，全机的人都惊呼，会不会发生空难。

那一刻，小诺深深发觉，她贪恋这个世界，贪恋生命，很多事情来不及做，她不舍得就这样离开，最起码，离开之前，应该听听陆灏的声音，听他温柔地叫一声“小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解因颠簸带来的不适。

气流终于过去了，飞机恢复了平稳的飞行，大家松了一口气。曾聪开玩笑说，还没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有多少女生得为他哭得肝肠寸断。

幸好有曾聪。曾聪带着她去了青岛散心，他说面对大海，一颗再狂躁的心都会平静下来。

陆灏，我会好好恢复，恢复到你从前喜欢的样子，陆灏……看着飞机外面的蓝天白云，小诺默念。

妈妈从香港回来后，心情似乎真的平复了。她说她从此不再糊涂，她还有女儿，还有很长的一段人生，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她庆幸自己又活过来了。她说，她是爱小诺的，19年来，小诺的每一点成长她都看在眼里，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小诺小时候很乖，生病了不吵闹，只是很安静，逗逗她还是会笑，小诺读书以后成绩总是很好，每次开家长会她都会被其他家长羡慕，小诺第一次来例假紧张得不知所措……

“你要是不答应，我可不放开。”陆灏有些霸道地说，空气是冷的，但他嘴里吐出来的字是温暖的。

“唉，小诺，妈妈以后只有你了，一定会比从前爱你。”妈妈搂着小诺。

妈妈的叹气是那么熟悉，可这一次，小诺并不觉得背负压力。

19年了，在小诺渐渐觉得妈妈对她是个女孩的事实释怀时，爸爸却出轨了。爸爸和他年轻漂亮的秘书在一起了，并且，那个秘书为他生下了一个男孩，一岁了。

爸爸为了不影响小诺的高考，所以隐瞒了，当他觉得时机成熟时，便向妈妈摊牌。尽管爸爸一再强调，离婚和小诺无关，他只是对妈妈没有感情了，但妈妈还是认定这一切是因为小诺不是男孩而引起的，如果那个秘书生的是女儿，一定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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