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芬。”我失声叫道，“起来跟我一起跳舞吧。”

那是1996年的春天，一个所有人都已经熟睡后的夜晚，我钻进了惠芬的房间。惠芬听见了什么声响，从梦中惊醒，在月光下看见了我并且分辨出我是谁之后，她问我：“呀，你怎么进来的？”“咦？你不知道孙悟空吗？你没看过西游记吗？”我得意地说。惠芬看了看门缝，说：“那么扁？”“我还可以更扁。”我说，然后侧了侧我的身体。有时候做一个瘦子也是有好处的，只要不跟人家打架。

我和老瓜的姐姐，惠芬，我们从窗户一路攀爬下来，我准备的那根麻绳非常可靠。之后我骑着我的小自行车一路带着她赶往劳动玻璃厂。在上坡的时候我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小白皮鞋，心中非常难过，但是更加努力地骑车。

在老瓜告诉我她姐姐被关在哪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一定能成功。

那在田野飘来飘去的不规则的声响就是惠芬吹着我叔叔的口琴所发出来的，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聆听着这思乡的声音。惠芬也许爱上了那只口琴，吹个没完；而我也希望维持这样的欣赏。一个乡村姑娘在黑夜里的口琴声，虽然毫无旋律可言，发音也不规则，但这还是让我觉得很高兴。随着音乐的继续，我有了一种手舞足蹈的冲动。

“惠芬”，我说，“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你怎么这么叫我？”惠芬说。“惠芬，”我继续叫她的名字，“你一定要去。”“真奇怪，阿弟，你的声音都变了。”惠芬一边紧张地说，一边四下里张望。

我看出来惠芬试图要逃跑，于是就上前一把将她按倒在地上。就在把惠芬按到在地上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又从我的身体里面回来了，我感觉我那一刻我面对的是两年前那个被我压过身体的女孩。“还有两分钟，”我对自己说，“我还可以压你的身体两分钟。”但是惠芬努力地挣扎让我开始怀疑这么做是否妥当。最后，我退了回来，也向惠芬示意让她不要过于慌张。

惠芬终于尝试接过我叔叔的口琴，并且尝试把口琴放在她的小嘴上。“这是什么味道呀？”惠芬刚要吹起来，又忽然问我。

“生锈了，它生锈了。”我说。“噢。”惠芬说，然后她真的吹起了口琴。

等我们都稍稍平静一些后，我拿出了那个叔叔没有接受的口琴，对惠芬说：“你吹，你吹给我听听。”惠芬继续坐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嗯嗯嗯”的乱叫，但也没有大声。当她发现我根本就没有试图去脱她的衣服，她躺在那里干脆不动了。“你吹吹看。”看着她犹疑的表情，我继续说，“吹吹看。”

自从我去了一趟劳动玻璃厂，回去后我就想方设法靠近老瓜。好几次我都故意请老瓜吃冷饮。有冷饮吃，老瓜就不会拒绝我。“你姐姐最近干吗呢？”我问他。“被我爸关起来了。”“怎么才能把她弄出来？帮我。”我认真地说。“怎么帮？”老瓜问我。“就是告诉我，你姐姐被关在哪一个房间。”

可就在半山坡上，惠芬她居然从我的小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不去了不去了。”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紧张起来，后悔答应了我的那个决定。“我见了你叔叔我爸会打我的。”她解释说。“你多大了？”我问她。“啊，让我想想……总之比你大。”“那就对了，我没你大，也知道着世界上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什么事情做了就要付出，什么时候做了就要负责。”我大声地教训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批评人的勇气。

可惠芬还在推辞，我却把惠芬一把推进了半山坡上人家的一片油菜花地里。那是一个昏黄的夜晚，看见惠芬倒在油菜花地里，我忽然感觉自己就是我的叔叔。

阅读新概念十年获奖者最佳小说精华：十年最新章节 关注https://www.smrhm.com/article/4947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