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年点头，转过回廊。

“今日府中怎样？”

“呀！”

韩雨霏被吓的瞬间瞳孔放大，心脏狂跳，扯被子，捂胸口，坐起后退一气呵成，像是月夜湖边悠闲散步的麋鹿忽然被猎人惊动，变得惊惶且警觉。

甚至如果不是他忽然凑到她耳边说话，她可能还在做梦。

“侯爷。”

那可不行，他皱眉想了想，觉得还是回府住吧。

倒不是心疼，只是觉得可惜。

脚步想往渡嬅园那边走，忽然又记起她已经搬到了与自己同向的誊裕阁，心里忽然愉悦了许多。

策马过长街，白日喧嚣的京都如巨兽闭上了眼收敛了所有灯火，安静的蛰伏在这广袤平原，只有偶尔的犬的梦呓，却也很快被夜色淹没。

等他到了侯府，小厮开了门，胡管事迎了上来。

“府中事务无异，只是夫人今日发了脾气，将丫鬟们都赶了出去，晚膳也没用，非要独处。”胡管事只是垂头汇报，不带任何感情。

听到独处，陆斯年不着痕迹的稍稍拧眉，“独处？”

胡管事明了他想知道什么，“一直叫人盯着呢，夫人无碍，早早就歇下了。”

她是他的，不该为了一个废物葬送了自己，仅是想一想这种可能就让他感到愤怒。

陆斯年闭上了眼，唇边含笑，他能想象到她被气到时眼睛明亮如明焰，比平时还要鲜活许多，也能想象到她在将所有人赶走后一个人的无助可怜样子。

可她们也配让她生气？

泼墨夜色中，男人眉目俊秀，身若修竹，可当他垂眸浅笑，温润中却又隐隐让人不敢直视，似是黑夜里蛰伏的厉鬼猛兽悄然潜行。

“不用明天管教了，今天就让她们去夫人阁前跪着吧 ”

胡管事颤巍应下，正起身准备去吩咐，陆斯年忽然转过身，似乎忽然想起什么，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对了，别让她们吵醒了夫人。”

胡管事听出了主人的不耐，忙跪下俯首，上身拜俯贴近地面，可以嗅得到地砖上的尘土气，灰白的短胡子颤了颤。

“几个新调到夫人院里的丫鬟对夫人不太尊重，逼着夫人去休息，夫人便将她们赶了出去。”

“怎么回事。”

陆斯年放下了心，后知后觉才问起发脾气的事，胡管事也有些无奈，这府中常年没有变动，有些人自然也就飘忽了。

简直像是恐怖片一样，深夜醒来床边忽然站着人影，而且那个人正低头饶有兴致的注视着你，你却毫无知觉的安然沉睡。

“是丫鬟们不懂事，奴明日一定好好管教。”虽然不懂事，但都是些小丫头，若是真的让侯爷知道了，恐怕连命都留不住。

陆斯年脚步忽然驻住了，胡管事站在他身后也紧忙停下步伐。

“我问你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冷了，为胡管事自作聪明的包庇。

陆斯年本来在军中操练至天色暗沉，若是以往，就在军中过夜了，可是想到昨日才刚给自家小嫂嫂下了一剂猛药，今日也不知道她能委屈成什么样。

只是生气什么的也还好，若是想不开寻了短见去陪那废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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