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步摇放回盒子，放在一旁的妆台上，“关于改嫁之事，我已经为嫂嫂安排妥当了，是礼部六品承议郎窦文之子窦赋，人品才学样样俱佳，改日我会叫他来府上，嫂嫂可隔帘观望，若是不喜，亦可以另换他人。”

其实韩雨霏不是很明白陆斯年为什么认为她会改嫁，她表现得的确很讨厌他，但是同样忠爱陆斯然，如何也不至于为了躲避他改嫁。

可是下一秒，陆斯年却在她的指尖将要触到他手心的步摇时忽然收拢手掌，他的指尖状似无意的挠过她的手心，又与她的指尖轻轻擦过。

韩雨霏收回手，有些疑惑的看他，他却坦诚的看着她，她觉得这样的把戏他已经不是玩第一次了，刚刚有些怀疑，他却忽然敛眉，“抱歉……”

那双眼睛让你只是看着，就觉得自己是他的挚爱，可以被他一直包容疼爱，他将步摇伸手递来，韩雨霏下意识伸手去接。

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是意外的他感觉到她并不是对他太抵触，他并不借此多加逼迫，只是做出一副失落表情不再坚持。

她是喜欢过陆斯年的，并且也不会真的受叔嫂身份的约束，所以在知晓陆斯年真的准备与她成亲时，心中的确有些悸动。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是谁不盼一个与心上人的婚礼呢？

还是说在他眼里自己对他厌恶如斯。

陆斯年笑容止住，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故作不重要的笑了起来，“是修远唐突了。”

他是知晓她不可能答应的，但是还是带这些稀薄的期盼说出了口。

韩雨霏张口想拒绝，但是想起这样也好，能够转移他的注意，让他将更多的经历放到这事上，少点看着她，她日后退出游戏也方便。

她迟缓了片刻，还是点头应下了，因着心虚未敢抬头与陆斯年对视，也就因此错过了他眼中污浊昏暗泥沼涌动。

“那修远今日就先告辞了。”

她拒绝，她抵抗，但她也期待，期待能在死亡前，得到一点稀薄爱意。

韩雨霏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被放在妆台上的匣子，等到人走了，她才取出那根步摇。

轻轻的在髻边比划了一下，簪头圆钝，就是刻意戳指尖也不会留下伤口，像是刻意做的，她倒也不在意，若是真死的话，她如何也不会选这种痛苦且不体面的方式。

别的不说，无论他这个人真实性情如何，无论他曾经如何戏弄过她，在他用了心思去讨好你时，谁都无法拒绝。

这步摇精致华丽，虽然她面容偏灵秀，但是簪上的时候竟也丝毫不冲突，只是填了几分贵气，金制的牡丹花苞垂至颈侧，红宝石的花芯更是衬得她多了几分稠艳。

她轻笑一声，取下步摇重新装回匣子，转而看向窗台上的那一小包药。

“只不过忽然觉得，如果能自己亲手为嫂嫂带上该多好……”他看着她，一瞬不瞬的与她对视，却并没有给人半分压迫感，里面有的只是坦诚真挚的情意。

韩雨霏不由得移开视线，红唇张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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