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到底不能护她一辈子，若她真的留在郑州也许还好，可她偏要回来。

老夫人垂下眼，将药喝了干净，便不再去看外面，只是在服侍下摘了发上的玉簪，困顿的在榻上小憩。

老夫人张了张嘴，似乎是还想呵斥她，猜也不用猜，必然是想叫她别来，嫌她烦扰人，但是韩雨霏不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韩雨霏说完之后，在老夫人张口前，便迅速行了个晚辈礼，从房里退离。

韩雨霏也知道适可而止，收了脸上讨巧的笑容，换上乖巧的表情，诺诺的抿唇，“那祖母您先休息，孙儿就先下去了，改日再来探望您。”

毕竟，她想让她好过，但是有人却想她死。

宋婆皱眉想要劝老夫人想开些，不要说什么在不在的话，但是想起老夫人一日比一日虚弱的身体，还有如流水般开的药方，各种杂病，又只能无奈的陪着老夫人沉默望着窗外树头新叶嫩黄浅青的颜色。

“瞧眠姑娘的样子，是个有福气的，您也没必要为她太过担心。”宋婆拿起汤匙，将药缓缓搅凉。

而在与侍郎府相隔甚远的武安侯府里，陆斯年正为誊裕阁里的海棠树浇着水，虽然说整个侯府都是他的，但是他回来之后不关注沽独轩，反而屡次踏足无人居住的誊裕阁还是叫人觉得奇怪。

“小时倒是，瞧着性子闷，看着福薄，可您看现在眠姑娘不也出落的挺好的？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夫人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但还是没有反驳什么，“但愿吧……”

陆斯然近来身子好了些，也不顾身体依旧亏虚，忙着在外面游欢玩乐，也不怕哪日得了风寒又病重。

这府里虽然是两个人，但是就好像只有他一人一样，偶尔路过这里，远远的站在月门外，会恍然好像又看见她凭栏望远山草色，然后觉得，啊…她好像瘦了点。

见他路过，她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无奈的笑了笑，总是闹脾气，说不准心里怎么嘀咕他。

“再大的福气，也得能消受的了算，我倒是看她像个福薄的。”老夫人拧眉，喝了一匙药。

但是，他还是想短暂的沉溺一下。

但是不喜欢他归不喜欢，怎么这么不在意自己身体，估计没有好好吃饭，那腰身眼看着又瘦了一圈，唇色也淡。

是时候让小膳房给她多做些温补的食物了，馋嘴的可以有，但不能一味吃那些耽误了正食。

老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肯陪她胡闹了，看样子似乎她再要赖皮下去，她就要叫人把她架出去了。

他想着想着，面上就会不自觉的露出浅淡的笑意，哪怕盯着的楼阁处空无一人，只有风铃随风轻轻响动。

他知道的，

他都知道。

老夫人看着女孩子绕过回廊的茜色衣裙，眉心的褶痕加深，身边的婆子捧来一碗苦药，老人低头看了看药汤里倒映的如枯树般褶皱的脸，无力的叹了口气。

“天地有命，我不在了，也不知道谁还能管住这个府里的一堆腌臜杂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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