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年回过神来，长睫微垂颤动，轻轻嗤笑一声，笑自己傻气，怎么还叫嫂嫂，现在该叫夫人了才对。

他抬手叫环月瑞萍退下去，两个婢女顺势带上房门。

到了风合苑前，他忽然停住脚步，刘贺讶异回头，“怎么了侯爷？”

他站在那里，有些踌躇，一面是迫切的想要去见她拥抱她占有她，一面又在故去的阴影里惶惑不安，可这样的心思若是诉诸于口难免可笑。

等遣散宾客，天已经有些晚了，府中的红灯笼被一盏盏点起，跟着他的心一同在风中醉意摇晃。

环月与瑞萍听见了，有些困惑的彼此对视，不解他是何意，而韩雨霏则是因为坐的远，又盖着盖头，根本就没听见。

他不甘心，不敢幻想的结局太多了，每幻想一次，都在加剧他修建这个暗牢的决心，但他希望这辈子这处牢笼都不要有派上作用的时候。

等到了房间门口，门上贴着云蝠送子的喜庆贴纸，刘贺扣响房门，“夫人，侯爷回来了！”

他看着那个身影，穿着华丽嫁衣，坐在朦胧光影中，像是等他拆开的礼物，叫他拆开那遮挡视线的盖头，去亲吻其下芬芳馥郁的唇，去看她含情脉脉的眼，在她吞吐的甜腻鼻息中消融筋骨，炙化神智。

掀开珠帘，他日思夜想的人正披着红盖头，坐在那里，那双手纠纠缠缠，一如他初始向她请安时她口是心非说不怨他一般，指节上满是掐拧纠缠出的红痕，那时觉得好看，现在再看她这般只觉得心疼。

天晚了，星子闪烁，烛光昏黄，醉意上头之时，他轻声呢喃:“嫂嫂……”

可他不需靠近，只是站在那里远看着，就好像耗费了半生精力，好像奔赴万里的旅人跌倒在绿洲前，他指尖颤动，胸腔里的跃动是疼痛又快慰的。

他拿起一旁桌上的玉秤杆，在尾端坠着正红的流苏，他一步步走向他两世的悲喜之源。

韩雨霏只能看见一双乌金靴驻留在自己面前，她连呼吸都微微滞住了，眼睛一错不错的紧盯着，却又止不住的羞怯。

没有回应，就在他蹙起眉头的时候，门被打开，环月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陆斯年有些焦躁，但并没有流露出来，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只是笑着进屋。

陆斯年因着心底躁动，所以刻意在外面多陪了一段时间的客才回来，因而也不可避免的多喝了许多酒，虽然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了几分熏熏然。

陆斯年摇了摇头，稳步迈进苑内，这庭院是他特意修筑的，除了明面上的景观别致，暗地里的建筑设置若是显露出来，更能让人瞠目结舌。

只不过，并不是什么好的用途就是了，就在他脚踩的地下，有一个镶金嵌玉的暗牢，他是想跟嫂嫂好好过一辈子的，可是又控制不住心底贪婪的想法，万一有意外呢？万一她要离开呢？万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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