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一声叹息。

但至少已经有些进展了，辛安只能安慰自己。

只是他不能正眼看人，僵立在辛安面前，嘴里不停呜呜哝哝的嘟囔，说的不知是什么语言。

辛安带着他去附近的小店吃了顿生煎。平安这孩子就是在吃东西的时候，眼睛也一直斜楞向上方，眨都不眨，像是一条丢了命的鱼。

他不知道这位健忘症老奶奶为啥突然会恢复了神志，大概也是看他们两个像熟人聊天，平安也莫名的对辛安有了点信任。

平安奶奶却只顾得看着面前的生煎，辛安转到她面前时，看到平安奶奶又一脸陌生，两眼只剩空洞，分明又认不出自己是谁了。

“等一下，我给你要个盒子。”

辛安又点了两份生煎，打包装好，让平安拎着回到船上，这小子虽然瘦弱，但是走起路来呼呼生风，辛安不得不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

……

可惜奶奶早就掉光了牙齿，根本咬不动生煎焦黄的外皮，但她还是把一只生煎裹在了嘴里，平安看着，终于露出了一点点开心的样子。

似乎看到了希望，“奶奶，我和你商量点事啊……”

周末，辛安带着娇娇去玩蹦床。因为这样，刚好又可以给孙虎创造出单独和苗欣然接触的机会了。

结果这个情商为负的汉子，竟然超水平发挥，捧着一杯杨枝甘露过来，

“苗总，上次你说熬夜比较多，不能喝咖啡，这种杨枝甘露里面有柚子，可以帮你养一下心血管，比较适合。”

原来，他想把生煎趁热送到奶奶面前。

“是我，对，我在外面。什么？！工人受伤了？伤的怎么样。现在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孙虎面色凝重，

“苗，欣然……”

本来又想喊苗总，突然想起苗欣然不喜欢，可是改口“欣然姐”吧，“姐”字又喊不出口，结果最后来了一个磕磕巴巴的苗欣然，直接喊女人的名字，搞得两个人都很尴尬。

“工地上遇到点事，我要赶紧去处理一下。”他又冲着辛安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等辛安脱了蹦床袜，从场地里出来时，只剩苗欣然一个人坐在卡座里，盯着手里的杨枝甘露发呆。

“孙哥呢？”辛安不知道孙虎为啥不珍惜眼前的机会。

“听说工地上有工人受伤，他回去处理了。你也别跑了，那里面都是小孩待的地方，你进去好扎眼的。”

“不是还有家长在里面吗？”

“你像个家长么？”苗欣然的话让辛安老脸一红。

“这个，是你告诉他的吧。”苗欣然冲着辛安晃了晃手里的饮料，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以孙虎的情商，绝对不会想到，要打听出自己喜欢的饮料到底是什么。

可是这次辛安却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打听到的。上次还问我不喜欢喝咖啡的女孩子会喜欢喝什么？我哪猜得到这个榆木脑袋说的是谁嘛。”

“我一把年纪的人了，没啥想法了。”

苗欣然身子向椅子里一靠，双手搭在沙发椅的扶手上，辛安瞄到了苗欣然闪亮的指甲油，那只是一层透明的指甲油，透出了指甲下面健康的粉红色，比猩红的油彩更加撩人。

他贱笑一下，“姐，你别说，我觉得，就是你这个年龄的女人，最有味道。”

这句调侃的话语并没有让苗欣然计较，反而脸上一红，嗔怪到，

“没大没小，娇娇还小。”

这两句不搭噶的话辛安却听出了味道，顺杆往上爬，“所以你才有责任，有义务，帮娇娇找个能保护她的男人啊。”

“我们单位倒是有几个热心的大姐，总是给我张罗，我不好推辞，也见过几个。就是没啥感觉。”

愿意吐露这样的心声，看来苗欣然真的没把辛安当外人。

辛安却误解了苗欣然的意思，兴奋的接腔，

“这感觉就是要看缘分的。你看我孙哥咋样，这哥们傻是傻了点，但是够爷们，还特纯情。能让他上心的女人啊，也只有苗姐这么优秀的女人了。”

“他倒是没有你这么油嘴滑舌，我们年纪不合适。”

“合适，合适！”大概是感觉事情有了眉目，辛安开始嘚瑟起来，“我就觉得，男人年轻一点，刚刚好……”

这车速不快不慢，却让苗欣然脸颊绯红，赶紧转过脸去假装看还在蹦床上跳高高的女儿。

辛安从侧脸看过去，竟然觉得苗欣然与另一个藏在心中的女人有些神似，心中暗自叫骂，

“这么好的女人，要是真的落到孙虎的手里，也太便宜这个榆木疙瘩了。”但是另一个声音却在提醒自己，

这么干净的女人，也只有孙虎那种干净的男人配的起，像辛安这种渣男，能有小草不嫌弃他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为了再帮这对儿不会主动的“非常男女”拱拱火，辛安若有所思的凝重起来，

“欣然姐，人这一辈子，太短暂了。我看到过那些真正生来就注定是场悲剧的人生。他们一辈子都得不到关爱，身边没有温暖，眼里没有亲人，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一辈子的世界，不过是一条即将散架的破船。离开了水，死在岸上的破船。”

苗欣然没有见过平安，想象不到辛安说的竟然是现实中的场景，还以为这几句话是颇有后现代艺术感的诗句。

“离开了水，死在岸上的破船……辛安，想不到你还会写诗。有时间也给我写一首吧，当年老周就喜欢给我写诗。”

他偶尔也会偷偷瞄一下在场地外面茶座里的孙虎和苗欣然，看两人有说有笑，似乎进展不错。

突然，孙虎的电话响了，他皱了皱眉，但终于还是接了，

苗欣然尬然一笑，接了过来，

“我听辛安说，孙总做事更是拼命。怎么样，工地上的事情都还顺利吧，也别喊我苗总了。你就跟着辛安一起喊我苗姐吧。”

原来这神经质的祖孙俩也不是不能沟通，辛安突然看到了希望。

“苗，苗姐？不不，我比辛安可大多了，咱俩差不多大。”

“呵呵，那我也比你大。”苗欣然比之前开朗许多，眼睛又一直跟着场地里蹦床上的娇娇，看着女儿蹦的开心，自己脸上也升起盈盈笑意。

辛安的块头大，只能在一旁看着，但眼睛时不时的瞄向身边经过的那些大长腿。

“平安，你们不能一直呆在船里，你能帮我和奶奶说说么？”

平安似乎听懂了，停止了狼吞虎咽，然后用脏兮兮的手去抓桌子上剩下的两个生煎，往自己破裤子的口袋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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