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执夏别过身子，笑着对了空挥了挥手，“了空师父，再会了。”

了空微微一笑，对我们行了个合十礼，“阿弥陀佛，施主们路上小心。”

大雄宝殿外，了空穿着夹棉的僧衣，在寒风中清扫落叶，竹扫帚刷在地面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在天未大白的早晨传出很远去。

见我们出来，他忙放下手中的扫帚，喊了一句，“诸位施主，请留步。”

我们相继起来，准备离开。

说完，便在前带路，领着我们往山下走。

画川忙出言婉拒，“不用了，了空师父，寺里本来就拮据，况且了清师父和了音小师父都在病中，恐还要花费不少钱，还是将东西留着罢。”

了空并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挠了挠头，又把装着干粮的包裹往画川面前送了送，憨憨的说，“拿着吧，往东去最近的城镇也要走三十里呢。”

作别了了空，我们又一路继续向东而去。

我们也纷纷道谢，“多谢。”

了空面上一红，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又说，“施主们的马匹，我已经喂了草，提前牵到山下去了。”

中午时便到了一个很小的城镇，统共两条长街，沿街也有售卖小吃的商贩，但大都是年老者或行动不便之人，而镇上只有两家客栈，都是门可罗雀。相比热闹非凡的江城，着实要冷清不少。

我们随便选了一家客栈住下，客栈没有老板，只有个穿着绛红色绸缎衣裳的三十岁出头的老板娘。

许是少有顾客光临，客栈收入微薄的缘故，客栈里的样样东西都显得有些陈旧，甚至还沾着薄灰。

画川推拒不得，只好伸手将干粮接过了，十分诚恳的道谢道，“多谢了，了空师父。”

执夏忙倒了碗茶来给我漱口，“熹央，先喝口茶缓缓。”

我赶紧抱着茶碗就往嘴里灌。

那老板娘见我这样子，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烧刀子烧刀子，小姐可别小看了这个名字，对于不会喝酒的人来说，当真是如刀子一般呢！”

我又灌了两口水，终于将嘴里的酒气冲淡了，也向她笑道，“领教了领教了。”

老板娘按了按唇角，压住笑声道，“小姐们喝不惯这烧刀子，小店还有新酿的甜酒呢。”

“甜酒？”我有些好奇，忙问，“是带有甜味儿的酒么？”

“哈哈…小姐尝尝就知道了，咱们家的甜酒在远远近近好几个城镇都是十分出名的，”老板娘掩着嘴笑着说完，又转过头，扬声对后厨方向喊道，“大勇，打几两甜酒出来给小姐们尝尝。”

“嗳，来罗。”后厨里爽朗的男声应了声，立马一个矮胖的小二打扮的男人掀帘子出来，手里提着一只粗瓷酒壶，笑眯眯的跑到桌前来放下，“客官，您的甜酒一壶嘞。”

我赶紧从桌上抽了一只白瓷碗，笑眯眯道，“先给我来一点。”

“嗳好嘞！”大勇笑眯眯的应了，用脖子上挂着的一条白布随意擦了手，然后扭开酒壶上的红嘴儿，噗噜噜就给我倒了半碗。

还要再倒，画川忙伸手拦住了，笑道，“少倒些少倒些，她不怎么会喝酒。”

大勇“哈哈”笑，“公子放心，甜酒不醉人的。”

“还是我先尝尝吧。”我笑着摆摆手。

“好嘞。”大勇爽快的收回手，又看向执夏与月奴，“这两位小姐呢？吃得住烧刀子么？还是也尝尝甜酒？”

我捧着碗，凑近去尝试着小小嘬了一口，刚刚那烧刀子入口的烧痛感实在让我印象深刻。

“嗯？”我眼睛一亮，这甜酒里只染着极淡的酒味，入口甜甜的，过喉时又带着一点辣，实在很好喝。

女掌柜对自家的酒十分有自信，问，“小姐觉着这甜酒如何？”时全身都很放松的微微倾斜着。

我又大大的喝了两口，咂咂嘴，点头赞道，“当真是很好喝的呢。”

执夏也拿了一只碗，已经满上酒了，听见我这样说，眼睛也亮了，“当真么？”

“嗯嗯，”我连连点头，“当真当真，很好喝的。”

执夏忙大口喝了一口。

我又转头看向有些不好意思说话的月奴，笑着鼓励道，“月奴，你也尝尝，当真是很好喝的呢。”

月奴微微低头，小声道，“那给我也来一点吧。”

“好嘞！”大勇在给月奴倒酒的时候，执夏已经咂咂嘴细细品完了酒，也十分满意，笑向女掌柜道，“掌柜的，你家的酒着实是很好喝的呢！”

女掌柜笑得狠了，眼角的缕缕细纹都聚成了小小的菊花，招呼道，“小姐们喜欢就多喝一点才好。”

我关注着小口泯酒的月奴，一脸求认同的问她，“月奴，你觉得呢？你可喜欢这味道？”

月奴捧着酒碗，见大家都盯着她等她的答案，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微微点了点头。

画川见我们这样子，也实在心痒痒，跟风抽了只碗，又从大勇手里将酒壶接了过来，自顾自的给自己斟满了，“让我也尝尝看，这酒当真那么好喝？”

“啧……”这酒也太辣太辣了。

我赶紧撂下酒杯，用手猛扇舌头，连声道，“好辣好辣。”

但老板娘却格外热情，不仅殷勤的招呼着唯一的小二给我们换上干燥的被子，还亲自上楼来请我们下去吃饭。

一桌八个菜，两个汤，都是寻常的。

第二天天蒙蒙亮，扶苏就回来了。

老板娘重新擦了水粉，拈着兰花指，一一为我们满上酒，笑盈盈的说，“诸位客官且尝尝这酒，可是窖藏了三十年的好酒。”

画川端起酒杯凑近鼻尖轻嗅，点头赞道，“确实甘醇。”

“真的吗？”我兴冲冲的端起酒杯泯了一口。

我们依言停下。

他便挪着胖胖的身子，小跑着到一旁的松树下，搬了一个大大的灰褐色包裹过来，扬声说，“这是我连夜做的馒头、饼子什么的，施主们带在身上，路上也好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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