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冒险，总是习惯在铺垫妥当后，才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魏伊人没能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不禁有半分失落，也隐约有种脱控的感觉。

可是，人都是会长大的，长大是会变的。

她变了，他也变了。但终究不是同一频道上的变化。

如果换做以前，她愿意这么对他，他早就俯首称臣，赴汤蹈火，甘愿做牛做马。

方之溯向来是个寻求合适的现实主义者，他善于权衡利弊，也追求平等回报。

她相信凭借自己的魅力，依然能让方之溯再次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上。

“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律所呢，是因为...”魏伊人缓缓开口，止住了声，她还是没有说出那个“我”字...

怎么事情的发展变化，并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呢。这让她难免有些心有不甘。

方之溯没有在意魏伊人止声的用意，自顾自接上了话，“只是刚好合适。时机合适，待遇合适。

而且卓凌律师也是南城数一数二的大律所，很有前景。恰好卓凌抛出了橄榄枝，我接了。”

魏伊人收起了眼神里的半分失意，换上明媚的笑颜，“是啊，有时候合适，就是最好的选择。”

“对了，你还记得我们高中时候的那个小学妹吗，据说她也在我们律所附近工作呢，我好像碰到过几次，本来想打个招呼。

但...她似乎没搭理我。我也就没有上赶着找没趣了。”魏伊人搅拌着玻璃杯的柠檬水，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当年那位暗恋方之溯的学妹。

虽然她有自信，但这样贸然说出来，反而显得自己太上赶着了，不够矜持。

但是，如今又有缘即将重逢，是不是意味着他至少可以弥补年少的懦弱，为他的不告而别，给她一个解释呢。

方之溯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他静静地望着窗外，没有出声，似乎在回忆过去时空夹缝里的那个可爱女孩。

魏伊人把方之溯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她内心的妒火有些重烧，但又隐忍着不能发作。

她的骄傲与自尊，绝不允许自己低头。

魏伊人刻意提起了往事，“突然想起那会，那位易学妹可是你的小迷妹，跟个小跟班似的，鞍前马后...”

“够了。”方之溯听不得往事被揭开，不禁提高了音量。

他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了，又放缓了音调，“不好意思，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魏伊人被方之溯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不禁止住了声音，她缓过神来，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提起她...那我以后不提便是。”

“没有，只是觉得，往事随风，不值一提，让过去的，就都过去吧。”方之溯平静了下来，淡淡地说道。

魏伊人看着方之溯那满是心事的脸，毫不相信他的话。

魏伊人心里不免有些不服气，是么？真的都过去了么？那也要你心里真正过得去了，才算放下吧。

“嗯，那就让过去都过去吧，现在又是一个新的起点，让我们重新开始。”魏伊人马上转移了话题，举起手中的杯子，朝方之溯敬了敬。

魏伊人想，让我们重新开始，可以算是极力暗示的一语双关了吧。

祝福他们的事业有一个新的启程，也祝福他们可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好。为同仁之情，祝事业有成。”方之溯特意点出，两个人作为同事，为今后的合作共事干杯。

两只杯子，一声碰撞，短暂而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是不知这止住的，除了声音，还有其他的什么，也随之止住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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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然坐在车里，怔怔地望着窗外，有些心不在焉，以致于周道问她庆功宴想吃什么时，她都在走神，丝毫没有听到外界的叫唤声。

往事不断涌来，拍打着她的脑门，即使她强制自己别去想，依然止不住...那波涛汹涌的回忆...

真是令人有些烦躁，易然一点儿也不想被困在过去，过去也根本困不住她。

只是，一时之间，有些突然，打了个她措手不及。

易然的心里有些乱，不可名状的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

失联多年的人，突然真实地出现在她眼前，反而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要是时光重来，她必定坦坦荡荡地打声招呼，再大大方方地笑着离开。

易然想，可能她只是需要一点安静的时间和空间来消化，然后排遣掉这件事，就彻底翻篇儿了。

“易律师，易律师？”周道喊了好几声，易然才回过神来。

“嗯？怎么啦？”易然有些发懵，似乎见到方之溯后，她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你知道她现在也是在做律师吗？”魏伊人想看看这几年，他们俩之间有没有联系，她猜测应该是没有，不然也不会一听到易然的消息，方之溯就突然失态了。

方之溯摇了摇头，从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再后来，这些往事都淡化了，不值得一提。

她想探一探方之溯现在到底什么想法，当年他可是为了这个小学妹，跟自己红过脖子的，也是唯一一次他跟自己甩脸色。

方之溯在听到“小学妹”三个字时，手中的筷子一松，夹着的寿司，滚落到桌面上。

方之溯从回忆中悻悻醒来，他望着眼前明艳动人又平易近人的魏伊人，早已沉寂的死心，似乎有一点触动，但又似乎毫无波澜。

“抱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一时失态后，连忙拿纸巾收拾好后，望着魏伊人，一脸惊愕，“你是说易然？”

果然，魏伊人看着方之溯的表情，心里有些不爽，他当年明明喜欢的是自己，为什么现在听到易然的名字，反应这么大！

“是啊。”魏伊人调整好表情，假装语气很轻松地说道：“世界很小吧，哈哈。没想到，兜兜转转，圈子里还是就这么几个人。”

他逃避了多年，早已不认得自己的心，也不敢去剖析自己的心。

魏伊人见方之溯沉浸在回忆里，久久无法自拔，便知自己的小用意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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