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莲一听，便指着小莫深，口气凶狠，“刚教训过就忘了啊，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啊！是没关够吗？真是越大越难管了！”

“再这样下去，没人要管你了！叫你爸妈来接走，我们家不管了！”李芳莲出言恐吓小莫深，她心底可没想送走这棵摇钱树，就是想吓吓他，让他老实点。

站在一旁的弟弟莫越海见哥哥在踩被子，也跟着踩到被子上，蹦蹦跳跳地拍着手。

小莫深坐起身，看着眼前两个人在踩他的被子，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

“我让你睡！让你睡！看你怎么睡！”莫越山一把上前，伸手扯掉了小莫深身上的被子，狠狠地扔在地上，用力地踩了两脚。

“我没有。”小莫深开口反驳，虽然他知道开口无用，因为二婶只会选择相信她儿子。

哇哇大哭声，引来了正在洗衣服的李芳莲，“怎么回事啊？”

李芳莲进门一看，小儿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心疼地连忙跑去抱起了小儿子，“小海，别怕别怕，谁欺负你了，跟妈妈说啊。”

“就是就是，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莫越山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地讽刺着。

“越山，你说，怎么回事啊！”李芳莲边说边瞥了坐在床上的小莫深一眼。

“是他！他把弟弟弄哭了！”莫越山避重就轻，将矛头直指小莫深。

小莫深冷冷地盯着莫越山，“我爸妈，只是暂时不能回来而已！”

“行了，都睡觉去。”李芳莲安顿好莫越海后，推了推莫越山，“回自己床上去。”

她捡起地上的被子抖了抖，往小莫深的床上一扔，便出门去了。

莫越海歇下了哭声，一下一下地抽泣着，懵懵懂懂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小莫深冲上前去，用力地推了莫越山一把。

莫越山猝不及防地倒地了，他反应过来后，迅速起身，毫不客气地猛然推了小莫深。

七岁的小莫深，力量不敌，被一把推倒在堆砌的火柴堆里，不小心划破了手背。

但他不肯认输，一声不吭地起身，冷冷地漠视着对方，他握紧拳头，上前去厮打比他高了一个头的莫越山。

莫越山自然不会相让，也卯足了劲还手。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碰倒了不少锅碗瓢盆。

听到动静的李芳莲闻声赶来，看着乱成一团的伙房，就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了。

她辛辛苦苦地操持着家里家外，不仅要干农活，还要照顾三个孩子的衣食起居，有时还要去给远在县城做工的丈夫送点东西。

近来孩子大了，越来越会惹是生非，动不动就吵吵闹闹的，现在都还敢动手打起架了。

李芳莲不问缘由，不管对错，就已在心里认定了是小莫深的错了。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李芳莲劈头盖脸地朝小莫深一顿骂。

小莫深倔强地不开口，浑身轻微颤抖着，他满眼敌意，紧紧地攥着拳头，竖起了全身的防备。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李芳莲转头问莫越山，语气不悦，这大儿子也越大越不让人省心了。

莫越山恶人先告状，“他前天偷拿了灶台旁的五毛钱，还不承认。今天，他又拿了那个零钱罐子的五毛钱！”

小莫深听着莫越山颠倒是非的说辞，心底的厌恶越来越深，反正无论他怎么说，二婶都不会相信他。

那他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所以，小莫深学会了冷笑，选择了沉默。

莫越山被小莫深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他摸了摸偷偷藏在口袋里的五毛钱，但他转念一想，妈妈肯定会相信他的，便又底气十足地站直了身子，回瞪回去。

之前那灶台旁的五毛钱，就是莫越山嘴馋贪吃想买零食，而偷偷拿的，却恰好被小莫深看见了。

李芳莲发现少了钱后，便责问他们谁偷拿了。莫越山不敢承认，一直用眼神警告小莫深不准说。

这样的眼神，让李芳莲以为是小莫深拿的，也认定了就是小莫深偷拿的。

而小莫深为自己辩解，指认是莫越山偷拿时，又被李芳莲狠狠地打了一顿。

李芳莲边打边骂小莫深，“不仅说谎偷东西，现在还会学会诬陷！简直越长大越管不了你了啊！认错，给我认错，听到没！”

小莫深强忍着疼痛不出声，生生挨打，死活就不愿低头认错。

他本就无错！凭什么要认？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然推开了李芳莲，头也不回地往门外冲去。

他奋力奔跑，一股脑儿地向前狂奔。

他也不知要去到哪儿，只是一心想要逃离那个黑暗的地方。

小莫深跑了很久，累得跑不动了，便蹲坐在一个小巷子的石阶上休息。

他静静地望着来往的人群，看着别人家的父母亲昵地带着自己的孩子，陪他们玩耍，哄他们嬉笑。

小莫深的眼神里流露着渴望，他也憧憬这样欢乐温暖的家，可是，他连自己爸爸妈妈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了。

有多久没见到爸爸妈妈了，一年、两年、三年...不，掰着指头算算，已经四年多了。

不知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来接自己回家，回属于他的家...

“给我闭嘴。”小莫深稚嫩的声线里，已显寒意。

“我就不，我就要说，没人要的可怜虫，看你能拿我怎么样。啵咧啵咯啵咧...”莫越山比划着鬼脸，不屑地朝小莫深发起挑衅。

天刚蒙蒙亮，小莫深便被叫起来去干活了，李芳莲让他去灶台烧火，要准备做早餐。

莫越山睡足了觉，慢悠悠地转到伙房，看到小莫深在干活，忍不住出言相激，“我听我妈说了，你爸妈偷偷到国外，就是那个黑色的人。

莫越山气得直跳脚，这小子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只能偷偷摸摸地在黑漆漆的地底下干活，还不能被发现，不然要被抓起来，真是可怜，你们一家都是可怜虫。”

十岁的莫越山，照着大人说过的话，搬出来奚落小莫深。

小莫深的神色之间流露着受伤，他双眼通红，倔强地咬着嘴唇，紧紧地攥着双拳。

眼神里是沉淀已久的冷漠，与冷咧噬人的寒意。

莫越山被这眼神盯得一时发怵，吓得停下了脚，而在一旁年纪更小的莫越海，被这眼神吓得直接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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