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顾心接过喝了几口，望着窗外已经亮起的路灯，“你能不能直接送我去陆县人民医院。”

“好。”周道设置了导航位置，直奔陆县人民医院。

华洁芳轻蔑地笑了笑，完全不把莫深的警告放在眼里，就凭他们这些无名小卒，还想跟她斗？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舍得伤你半根毫毛的，这么好的皮囊，要是破了损了，多可惜啊。”华洁芳故作疼惜，眼里尽是挑逗的情趣。

莫深转身站定，直视华洁芳，眼神慑人，语气冰冷，“我也奉劝你，别动她。”

“下一个高速出口就是陆县了，接着去哪儿。”周道递上了在服务区买的保温杯，“喝点热水。”

……

顾心哭得脱力，沉沉睡去。

……

他又脱下外套盖在顾心身上，才重新上路，提速往陆县赶去。

天色已昏暗，顾心幽幽转醒，半睡半醒间问了句，“到哪里了？”

陆县人民医院。

车子刚停，顾心连忙开门下车，直接往医院里跑。

周道急忙下车拦住，忍不住大声，“你穿着高跟鞋，脚上还有伤，还跑！”

周道拐去服务区，接了点水，替顾心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痕，又检查了顾心的脚踝，再次喷了点药，确认浮肿稍微消了一点，才稍稍放心。

“嗯，这还差不多。”周道满意地蹲下身子，让顾心上背。

周道背着顾心，稳稳当当地往医院里走去。

顾心刚进医院，就接到了舅妈的电话，她匆匆来到手术室门口，看见舅妈和表妹正焦急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

“舅妈，情况怎么样？”顾心连忙从周道的背上下来，赤着脚走上前去询问。

“你外婆她一直昏睡不醒，中途被推出来一次，现在又进去抢救了。”舅妈唐晓兰神色担忧，紧张地表达不清，“哎...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哪遭得住这罪啊。”

顾心一听，顿时慌了神，多亏周道在旁扶了扶，她才勉强站稳身子，“舅妈，外婆是为什么昏迷知道吗，医生有没有怎么说？”

唐晓兰本就是老实巴交的农妇，经这一吓，口吃都不清了，着急支吾了半天，都没说明白。

还是表妹刘巧雪，扶过她妈妈唐晓兰，跟顾心讲了讲她们所了解到的大致情况。

“表姐，奶奶是吃了过量的安眠药，医生给奶奶洗胃后，奶奶醒来了一会，可她说话含糊不清，想上厕所也起不来身，全身无力，四肢麻木，很快又昏了过去。我们马上喊了医生，医生说可能是脑溢血，又送进去紧急抢救了。”

刘巧雪话音刚落，顾心就抓着表妹的手，紧张地问，“知道外婆为什么会突然吃安眠药吗？还是过量的。我前几天跟她视频时，她都还好好的。”

“这...这就不知道了。”刘巧雪面露愧疚，她平时和唐晓兰也都住在县城里，很少去看望独居在偏僻山村里的奶奶。

顾心看到站在一旁的唐晓兰也有些自责，她明白舅妈他们一家在愧疚什么。

无非是说没有尽到赡养老人的义务，但也会推说是老人不愿跟他们住在一块。

外婆的性子也十分要强，八十多岁了，身子骨还算硬朗，生活也都能自理，所以她宁愿独居在山里，也不愿跟在子女身边成为惹人嫌的负累。

顾心知道，她舅妈心眼是不坏，但就是太小气又啰嗦，外婆不爱听这份唠叨，也不想掺和到儿子一家的生活里，就一直一个人住，图个清净自在。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外婆心里一直埋着陈年往事的一根刺。

在她母亲去世没多久，她还在襁褓里要被抱走去卖掉时，外婆掏出大半辈子积蓄给她那不争气的父亲还债，可赌债高筑利滚利，那些血汗钱也还不够。

外婆舔着老脸，第一次跟舅舅开口，想以外婆自己的名义借点钱，攒够了马上还，可舅舅的钱都交给舅妈管着。

舅妈得知消息后，大哭大闹了一场。直喊自己命苦，嫁给你们刘家穷得叮当响，自家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想着接济那小姑子家。

外婆知道舅舅那些年起早摸黑，拼命工作是攒了一笔钱。可她开这个口，又不是拿走不还，事先也说了只是借一点救急，过后马上还。

外婆也知道，舅妈那哭穷喊苦就是叫给外婆她听的。舅妈为人小气，只顾及一小家，生怕指头缝里漏了油给别人。

那会儿，外婆刚把她抱回来时，舅舅还没分家，舅妈就明里暗里表示这孩子以后都养这不是特别合适，生怕多个小孩要养，会增加他们家庭负担。

所以，小顾心到刘家的第二天，外婆就果断地提出了分家，自己单独带着小顾心搬到了最早的祖居老房子里。

这些事，外婆从没在顾心面前提起过，也是后来顾心慢慢长大，听着街坊邻居闲聊，又缠着外婆追问，东拼西凑才得知的陈年往事。

顾心看着眼前肤色黝黑、老态尽显的舅妈，她没有什么苛责的立场和资格，她与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便是外婆。

可眼下外婆的情况凶险，顾心望着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心里默默祈求老天，一定要保佑外婆度过难关。

外婆已经八十三岁了，能够相伴赡养的时岁，满打满算，还剩多少年呢...

“你当我肌肉白练的？两个你，都背得动。”周道真不想秀身材，可眼下他的力量居然被心上人质疑了。

周道又作势要撩衣服，逼得顾心连连投降，“好，换背的。”

顾心索性弯腰脱下了高跟鞋，打算赤脚跑进医院，却不料周道已蹲在她身前。

“上来。”

莫深听出了华洁芳话里暗藏的威胁之意，心下了然，必定是她那天被易然奚落之后，怀恨在心，看来她已经调查过易然的情况了，想用易然威胁他？

“不用，我脚不疼了，可以自己走。”顾心绕开了往前走。

“这是你逼我的。”周道用最狠厉的语气，说着最关怀的话。

他起身作势要抱起顾心，顾心避开了，“我重。”

莫深无意多费口舌，径直离开，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处理这潜在危险。

任何可能对易然不利的威胁，他都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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