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子在外婆的打理下，井井有条，家具摆放有序，厨房也整理得干干净净，院子里种植着不少花花草草，颇有生机与情调。

“你看，这里就是我的家，跟你们家的大别墅比，是不是泥云之别？”顾心忍不住自嘲。

“不过啊，话说回来，阿婆是真开心啊，替你们开心，也替你外婆开心。”

“到了南城以后啊，你们要相互扶持，好好照顾你们外婆，她这一辈子啊，不容易啊。”

“你们外婆现在是不是肯定特别开心啊，哎哟，她要是在这啊，肯定要跟我炫耀夸个不停喽，我光想想啊，就知道她是怎么样神气了。”

前两年，顾心用攒下的一笔积蓄，把房子由里到外都翻新了一遍，让外婆住得更舒心一些。

絮絮叨叨里，是平凡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更是老友之间深厚的感情。

顾心和周道耐心陪着，直到夕阳即将西下，他们还需收拾一些衣物赶回医院，才提出了辞意。

“是云泥之别。只不过你的家，才是云端，柔软干净而温馨。”周道明白顾心所言之意，但他并不认同。

顾心收拾了一些外婆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又在周道的陪同下，一起把房子简单打扫了一番，她站定在老家的门前，不舍地望了一眼。

这是她生活了二十来年的地方，二层小平楼，是他们顾家的祖居，虽破旧，却温馨，充满了历辈的回忆。

“这里的一切，一餐一食、一花一木，都在静静地讲述着这个家里的温暖与爱，可以看得出来，你们都很爱这个家。”

顾心听着周道的讲述，打趣地笑了笑，“周少爷，果然嘴甜，石头都能给说成金子。”

“我这是实话实说！”周道从小生活的环境，的确是锦衣玉食，但并没有多少真情温度。

董婆婆热情地留他们吃晚饭，他们连声婉拒了董婆婆的好意。

聊着聊着，周道转而问起了顾心把外婆接到南城后的打算。

“你打算转到哪个医院？”

“南城人民医院...或者第三院吧...”顾心也考虑过这事，但还在犹豫，未下决定。

南城人民医院算是南城综合实力最强的医院，而第三院虽不如前者，但好在离她的住处相对近一些。

不过，说近也近不到哪里去。两家医院都位于市中心位置，而她所租的房子，在接近城郊的地方，所以每天去上班的通勤时间都很长。

周道一听，就明白了顾心纠结的点，她住的地方离第三院稍近一些，可以节省大约半小时的路程时间，只是她以后若是每天这样来回奔波，身体也会吃不消的。

他没有直接开口替顾心做决定，只是提了个建议，“人民医院的心血管科更有名气。里面有个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

周道没有直接说自己认识那位权威医生，怕给顾心带来太多心理负担。他在想，如果顾心选了人民医院，那他会安排好。

“嗯，有听说。只是，人民医院刚好和我家、公司的位置成三角，距离更远。我...”

“你有没有考虑换一个住处？换到离公司和医院都近一点的地方。”

“离市中心越近，意味着房租越高。”顾心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家的情况，你也了解得差不多，我手头资金有限，每一笔都要精打细算。”

“我白天要工作，无法照顾外婆，外婆现在生活无法自理，护工是肯定要请的，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医药费和后续疗养，也需要金钱来支撑。”

“从每天早晨，睁开眼睛起，无处不花钱啊。”

“也不知，是钱因人而活，还是人为钱而活...”

顾心有些感慨，细细地盘算起往后要花费的每一笔费用，心里默算着自己这些年的存款，还有多少缺口。

周道静静地听着，他很欣慰，顾心愿意跟他聊起这些事，但更心疼，被迫坚强的她，背负起生活的重担。

而她，又偏偏那么要强，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顾心坦然地接受他的帮助，哪怕就是普通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也好。

他，真的只是想帮她一起分担而已。

周道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直到顾心停下了声音，他才开口。

“顾心，你还有我。”

周道的声线沉稳而温柔，积蓄着宁和的力量，让顾心感到心安。

顾心难得温柔地笑了笑，“谢谢。”

只是，你是你，我是我。

她清楚，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没有谁真正拥有谁，最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不是随口一句的玩笑。”周道认真而专注。

“我也在认真地道谢。”顾心噙起玩味的笑意。

她不允许自己接受他的真心，只能用这种戏谑的方式，把真心换成玩笑。

但她的道谢是真心的。

谢谢你，周道。

在我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你陪在我身边。

顾心和周道互相斗着嘴，忧伤的情绪也缓解了大半。

赶回陆县医院的途中，周道开着车，跟顾心慢慢讲述起他们在外创业时的艰辛，他希望顾心能多了解他一点，而不是因为他的原生家庭，而对他存有“一刀切”的偏见。

“还有，刚才委屈周少爷了，屈尊纡贵，帮我打水拧抹布。”

“你可别打趣我了，这活儿我可没少干过。”周道就很不服气，顾心老是拿身份这事儿编排他，老觉得他是四体不勤的纨绔子弟，他真冤啊，明明他勤快又上进！

董婆婆的眼神也不太好，又自顾自得正开心，就没发现他们俩眼神里的暗潮涌动。

“嗯，看起来手法是不生疏。”顾心似笑非笑，故意应和。

“那是，我可是专业的，想当初我跟阿深两个人刚创业时，我可是包揽了大小活的...”

“嗬，那看来你挺吃苦耐劳？”

董婆婆人老了，爱聊天，拉着他们俩闲聊了大半个下午，都在给顾心讲她外婆年轻时候的事。

有些重复讲过，有些是第一次讲，反正想起什么便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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