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莫深的下巴，抵着易然的头顶蹭了蹭。

“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失了言...”

莫深怀着紧张的期待，一步步绕过了货车，真的看到了易然...

眼里也只剩下了易然。

是她吗？

“我没事。”莫深轻拍着易然的后背，一下、两下、三下...

这一刻，他的阳光，回来了。

“莫深！”

“对不起，能不能给我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如果你要走，我会让开，但也会再追上去，陪着你...”

易然直奔莫深而去，慌张地上下检查他的伤势，确认毫发无伤后，才一头扎进莫深的怀抱里，紧紧地箍住他的腰，轻声自喃，“莫深...”

莫深也收紧双臂，回拥着易然，似要把她揉进骨血里，直到怀里传来稀碎的啜泣声，他才松了松力道，抬手轻抚易然的发顶。

莫深的声音，从头顶缓缓流淌，柔软而治愈，湿润着她的心。

听着莫深的轻哄安抚，易然的眼泪却不听话，止不住地流淌。

她把头埋得更深了，脸部使劲揉搓着莫深的衣物，感受他的真实存在。抱着他的安心，真好，好得让她泪流不止...

隐忍的激动，失而复得的惊喜，都藏在这声深切呼喊里。

“不放。”莫深只是松了松手臂，怎么也不肯放开。

易然脱开禁锢，向后站了几分，抬头呼吸新鲜的空气，可她的鼻孔，突然调皮地冒了个鼻水泡泡，顿时窘到无地自容，连忙又把头埋回莫深的胸膛了。

还找补地说了一句，“那个...左边湿透了，我换一边擦...”

她埋着头，把鼻涕眼泪一股脑儿地往莫深衣服上擦，任凭莫深怎么叫，都打定主意不抬头了！

真是没用，哭成这副鬼样子！

真是丢人，哭到鼻子都吐泡泡了！

她今天真是把今年份额的眼泪水，全洒光了，都是莫深这厮，骗她珍珠水！

“好啦好啦，没人看见，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莫深的话里，满是忍不住的笑意。

“不准笑！”

“好”莫深还是藏不住满心欢喜，“不过，你是打算在原地跨年吗？如果你想，我乐意至极。”

“谁要跟你跨年！”易然应激退身，一转头，就看到每一辆缓缓驶过的车辆，都往他们这边探头看热闹。

“你怎么不告诉我有这么多人吃瓜啊！”易然捂着脸，直奔自己的车而去。

“反正你不抬头，也看不见。”莫深笑着跟上，看到了易然租的共享汽车。

“你没有...”莫深目光动容，喉结一动，竟一时不知说什么。

莫深的一个眼神闪烁，易然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抢先开口，故作凶狠，“你什么你，本来就没有！”

“好。”莫深低低浅笑，嗯，本来就没有，她本来就没有跟方之溯一起回去，她本来就没有想结束，她本来就没有要走，她急匆匆地追寻着他而来了。

“所以，你本来就想留下来陪我过年？”莫深痴痴地笑。

“这个，还真没有。”

易然说了句扎心的实话，“我本来就打算自己回安城过年的。”

“那我呢？”

“你上次赖去我家时，不是答应过我，回你家过年，忘了？”

“没忘。但，你在的地方，才有家。”

莫深很珍视和易然认识的第一个年，也是他活到现在，唯一一次期待过年。

“少贫。你没事就好，我就是顺路来看你一眼是否还健在。好了，你去忙吧，我要回家去了，不然赶不及了。”

易然刚打开车门坐进去，莫深也立刻跟着坐进来。

“你不去处理后续？”

“已经安排好了。”莫深打定主意，绝不下车，“今晚高速车流多，你一个人开回去，我不放心。但如果让我开回去，你也不放心。”

莫深抬了抬自己的伤手，卖可怜。

“你知道手伤，还独自开车上高速？嫌命太硬是不是！幸好你不没事，不然...”

“不然什么？”莫深看着易然毫不掩饰的关心，笑着追问。

“不然我就打死你！”

易然扬手作势要劈头盖脸一顿抡，莫深配合着伸脸出来，一副任打任骂、悉听尊便的模样。

易然哪舍得，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手掌贴合着莫深的左脸，往右侧一推，“起开！”

莫深趁机握住易然的手，“距离跨年也没几个小时，以你的龟速挪到安城估计得明年了，还是你想跟我在高速上跨年？嗯，也挺浪漫。”

易然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见莫深的神色突然认真，“心急赶路不安全。刚才撞向我的大货司机，就是为了送完最后一趟货，急着赶回家过年，一整天没合眼休息，他疲劳驾驶，刚才一瞬打了个盹，方向盘一滑，就直接越道造成车祸了。”

一听到刚才惊险万分的车祸，易然手心一紧。

莫深的指腹轻轻摩挲易然的手背，他的本意不是想吓她，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开夜车赶回安城，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是想把她留在身边过年。

他出声安慰，“别担心。那司机也没事，只受了一点轻微皮外伤。幸好那司机经验老道，应急反应快，及时踩下了刹车。我也提前预判了几秒，往左前方加速移了移位。只不过货车制动慢，两车距离又近，还是撞上了。”

“好在货车底盘高，我这车副驾后座都没人，车身硬，扛撞击，所以虽然车子看着损毁得严重，但实际上两边人都没什么大碍。”

虽然莫深说得轻描淡写，但易然听得心惊肉跳，可想而知，当时情况有多危急。

“你出声，也无效。”莫深不容反驳，小惩似的，又收紧了手臂，把易然牢牢圈在怀里。

“你先把...我放...开...”易然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尤其是被泪湿透的那块前襟，紧贴着她堵塞的鼻子，快闷得她喘不过气了...

“易然，什么都能算了，但唯独我们，不能。”

莫深的声线低沉，语气坚定而认真，他静静地等待着易然的回答。

刚做完笔录的莫深，隔着大货车，仿佛听到了易然的声音？隐约还说着“家属”二字...

可等了许久，怀里的小泪人儿，还是没有动静。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默认了。”莫深单方面宣布决定。

“我...”易然抽着鼻子，想抬头出声，却被莫深一把按回了脑袋。

她站在几米之遥的公路上，身后是暗黑的夜幕，暖黄的远光车灯倾洒在她的背后。

她背着光，迎面朝他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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