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婴的脑海里跳跃出那个女子的模样，她看着是如此的柔弱，柔弱的让人心疼，可她的眼神是那么坚定，爱始皇的坚定。嬴子婴知道这种眼神里没有掺着任何杂质。她爱始皇，虽然大家都不知为何她会选择离开始皇，可他知道她离开是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理由。

一个能为始皇而死的女人，她的心里怎么可能装过自己的父亲？

“你若再在大秦王宫胡言乱语的话，就休要怪我了。”

“死又何妨？如果我的死可以唤起公子报仇的念，我宁毓无怨无悔。”宁毓如是说道。嬴子婴低低一叹：“始皇一统天下，功过三皇五帝，又何必在追究过往。宁姑娘以死相逼实在毫无意义。”

“公子，你就一点都不曾想为你父亲长安君报仇？”

她帮助过自己，也许真是因为这段隐秘的历史？

他从来没有尝试过。

他尝试的只是孤寂。幸福是什么味道？大秦王宫里的人是否有过幸福？也许都没有，嬴没有，胡亥没有，始皇没有，连同自己也没有。

“凌儿。”

屯留？

那是长安君，他的父亲纵身跳下的地方。究竟发生过什么？方洛凌就是那个被自己父亲爱着的女人吗？

嬴政在寝宫中翻过今日批阅的竹简，习惯地想起她。每每觉着有压力的时候，她是自己能够静下心的理由与支柱。扶苏的不冷静让自己愈发地觉得不悦，他不知道扶苏何时能够学会站在一个君王的立场考虑事情。嬴与王翦的婚事是给王家的一个台阶，也是给自己的一个台阶，扶苏却把这件事弄得如此尴尬。今日，他又听闻他对胡亥凶了，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胡亥更是凌儿留给他的唯一。他跟着自己巡游回来已经乖了不少，即便是不乖，自己又如何能真正的狠下心斥责他。

他的眼睛太像她了，愈大，愈像。

“陛下。”

其实，他又何必太过在意这一切呢？

“陛下，徐术士向陛下辞行了呐。”

“辞行？”嬴政忆起自己确实收到过徐福辞行的请求，只是忙于正事忘了。“嗯”了声，又吩咐石内侍道：“传赵高进来吧。”

“传。”

石内侍应道，正要转身，嬴政问道：“徐福呢？他好像很久没声了。”

“何事？”

嬴政回神，问道。

嬴子婴的冷淡让女子讶然，她自认为所说的话足以打动面前的男子，也认为这男子淡淡阴郁的眼眸深处总有未被挑起的仇恨。人都是有**的，不是吗？更何况，一个血海深仇，一个睥睨天下的机会？

“赵高求见。”

“赵高？”

“他在外头候着，说是有要事求见陛下。”

“公子这般说，实在太让宁毓失望。看样子主人说的对，公子是因为心冷了，孤寂惯了，所以忘却了。那么，宁毓只有让反复提醒公子，好让公子记起这件事。”

说罢，宁毓离开了嬴子婴的住处。嬴子婴站在窗前，看着月亮，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何样的人，是同他一样孤寂的男人吗？曾经幸福，失去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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