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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 作者:春风迟迟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7-10 07:13:07
  • 字数:9416字

郝若贤笑容微僵,一双美目瞪向阿虞,手指却悄然攥紧了裙摆。

容舟的夸赞并不真心,就是傻子也听得出来,她心里委屈又难过,偏又要保持大家闺秀的沉稳。

容舟莞尔,忍住将要上翘的唇角。

人心都是偏的, 在阿虞来之前, 他将母亲亲人视为血亲, 对几个表弟妹也维持着兄长的稳重关怀, 可还是觉得少点什么。

容舟自然是注意到了阿虞的动作,她眉飞色舞仿佛赢了胜仗似的, 眼梢一挑, 心照不宣对他灿烂一笑。

桌上的人都看过来,阿虞立刻夹了一个饺子吃,对郝若贤竖起大拇指:“哥哥说的对,大姑娘的手艺真好!”

只是今日上门来, 舅舅舅母似乎偏要提及郝若贤, 三言两语总不离他,这叫容舟无端生出一丝反感来。

郝夫人热情的夹菜:“怀瑾,尝尝这饺子, 是若贤亲手包的,辰时就起来忙活了。”

郝夫人看女儿的模样,也是不快,不太满意容舟的表现,脚下踹了郝天祥一脚,狠狠使了个眼色。

容舟吃了一个,随即夸道:“很好吃, 辛苦若贤了。”

阿虞还因郝夫人那直白的撮合心生不满,结果看容舟语气平平,就一句不走心的夸赞,叫她忍不住笑出声。

郝天祥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唤了一声怀瑾:“你爹娘走了这么多年,如今你官拜大理寺卿,深受皇上器重,也算在京城站住了脚跟。男儿势在成家立业,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对自己的婚事有没有想头?”

若是从前,容舟便要一如既往的应上一句不着急,此时不知

想到什么,沉思片刻竟是松了口:“正要张罗了,不过这事素来看缘分……”

这话带了些意味不明的味道, 郝若贤脸颊透着粉嫩的红,含羞望向容舟,满眼的期待。

单从以往几次相处来看,的确是完美的无可挑剔,若是他也有心,阿虞倒愿试一试。

毕竟是舅舅舅母,话不能说得太难听伤了和气,眼看郝若贤熠熠生辉的目光,容舟无可奈何叹息一声。

“舅舅舅母,实不相瞒,我的婚事已有皇上做主赐婚,约摸年后就要定下来。”

除了皇室宗亲,朝野上下几乎没有大臣能得皇帝亲自下旨赐婚,这是多大的荣幸!

郝天祥知道他与皇上有些私交,不料已经到这种地步,皇帝指婚,还不比哪家门当户对的婚事强?

郝天祥的表情有些凝固,半晌艰难的笑起来:“这是好事,这是好事啊……”

郝若贤听见这消息仿佛晴天霹雳,当即就红了眼眶,什么知根知底、亲上加亲都不及一旨诏书来得好。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她到底稳不住了,低头抹着眼泪伤伤心心的跑走了。

阿虞满心狐疑,哥哥什么时候说皇上要赐婚了?她怎么没听说?

一顿饭不欢而散,郝夫人大失所望连笑都笑不出来,都没如往常一样挽留容舟。

吃饭吃的憋闷燥热,出了大门,凛冽的冷风扑面而来,阿虞顿觉神清气爽。

容舟不急不缓往前走,阿虞蹲下去团了一个圆球积雪,扔在他脚下。

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任由她捉弄。

阿虞觉得没趣,哼哧哼哧跟上来:“哥哥,你说皇上要给你赐婚了,是真的吗?”

他侧目看她:“你不相信?”

“我是觉得没这么快罢了……”她与他并肩前行,迎着天光看向他白净的侧脸:“先前都没听你提过,怎么忽然就说皇上要赐婚了,是哪家姑娘呢?”

他终于笑起来,掌心蹭了蹭她的头顶:“知道是编的,你就别戳穿了。”

只是为了应付舅舅舅母罢了。

阿虞这才松了一口气:“那这事什么时候成真了,哥哥你要提前告诉我!”

“好。”

冬至一过,樱桃就兴奋告诉阿虞,她娘送来信,已经启程进京了。

阿虞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有关自己的身世,张婆子定然清楚内情。

这些日子,她虽然无数次的怀疑过自己不是爹娘亲生,但找不到切实的证据,心里想的太多,脸上就难免露了怯,容舟有时候看她心不在焉还要问上几句。

阿虞只能匆匆搪塞过去,如今樱桃娘要进京了,她愈发忐忑起来,真相蒙了一层细纱,只差那么一点就能挑破。

而将来真相大白后,她要何去何从,更是压抑在心头的一块巨石。

大理寺积压陈案旧案需在岁末处理封存,一进了腊月,容舟便忙得脚不沾地,整晚都不曾归家。

哥哥不盯着自己,阿虞稍微轻松一些,日思夜盼,终于在腊八这日等到张婆子进了京。

张婆子五十来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车马劳顿也没什么疲累,见了阿虞先是恭恭敬敬磕了个头,热泪盈眶的打量她:“没想还能见到姑娘,如今瞧您过得这般好,老奴死也心安了……”

阿虞鼻尖也是一酸,亲手搀扶她起来:“大娘快请起,上了岁数还叫你这么颠簸,实在对不住。”

然后又吩咐樱桃:“快给你娘拿个汤婆子来。”

他们母女快半年不见,团聚时又是一番悲喜交加,张婆子给樱桃擦了眼泪:“快别哭了,姑娘还在这儿呢。”

阿虞笑起来:“我面前没这么多规矩,大娘你赶了这么

久的路,快让樱桃陪你下去歇着。”

张婆子迟疑道:“老奴不用拜见大公子吗?”

容家老宅的人,依旧还是称呼容舟为大公子,这叫阿虞恍惚觉得自己仿佛还身处锦州。

“哥哥不在,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大娘你先歇着,等哥哥回来我告诉你。”

张婆子和她一样,也七八年没有见过容舟了,心里多少是牵挂的。

她虽然有问题想问张婆子,但眼下不是提的时机。

容舟一夜未归,阿虞叫樱桃安顿好张婆子,谁知道次日一早她就又来请安了。

阿虞正在梳头,看她捧着包袱进来,只好放下梳子笑问:“大娘舟车劳顿赶这么久路,不歇一歇?”

“老奴给姑娘送这一年的进项来。”包袱里是一叠厚厚的银票,还有几张房契地契:“我怕路上遭贼,临走时都换了银票,统共一万八千两,您数一数!”

阿虞当然是相信张婆子的,低头扫了两眼,挑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她手里。

张婆子面色微变,惶恐的推辞:“姑娘,这使不得……”

“大娘辛苦了,这是你应得的。樱桃跟我进京,让你们母女分离这么久,我心里过意不去。”

阿虞记得自己被富绅强娶,她竭力护住自己的样子,家里没有长辈,容家的老仆们都忠心耿耿,这叫她心里万分感激。

“多谢姑娘……”

阿虞叫樱桃把银票收起来,请张婆子坐下:“大娘打算在京城待多久?可是过了年走。”

张婆子拘谨坐着,双手放在膝头:“老奴想见过了大公子便走。”

阿虞讶然:“这么急吗?”

“老宅里几个人比我还年轻大,我回去帮您和大公子守好家门。”

如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存着事,一时坐不安宁,转头道:“樱桃,你去门上看看哥哥回来没有。”

这哪里需要她知道丫鬟去看,门房自会来报。樱桃知道她们有话要说,便立刻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盆中炭火爆裂发出声响,面容被火光衬得通红,阿虞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张婆子满是皱褶的脸上:“大娘,有件事,埋在我心里许

久了,一直有个疑问,想要问问大娘可否知情。”

她的神情有些凝重,张婆子能猜到不是什么小事,只恭敬的垂首:“姑娘您说。”

阿虞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缓缓开口:“我出生的时候,是你和稳婆一同接生的吗?”

然后,她便看到张婆子的脸色有一瞬的变化。

果然……她的身世却有蹊跷。

只片刻,张婆子便恢复如常,点了点头,牵唇笑起来:“是啊……姑娘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之前摔伤腿,樱桃帮我擦洗身子,说我后背上的胎记不见了。”阿虞顿了顿,眼底有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墨:“我之前有见人脸上带了印记,一辈子消散不了的,我很好奇我的胎记怎么才短短十六年就没了?”

张婆子压根没料到阿虞会问这件事,膝盖上的双手微微僵硬,不太笑得出来了:“人各有异,也许就是消散了也说不定,姑娘莫要胡思乱想。”

端看她的脸色,阿虞就已经确定了,心沉到了深渊,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握住身侧椅子的扶手,堪堪稳住面上的镇定:“大娘,你告诉我实话,那个胎记究竟在我身上,还是在另一个孩子身上?”

张婆子霍然色变,震惊望着她:“姑娘,您……”

“大娘,我想知道有关我身世的真相。”阿虞红了眼睛,祈求看着她,泪水在眼眸中打转:“我不是爹娘亲生的,对吗……”

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如影随形,面上虽不显,可午夜梦回时总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子,厉声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抢走她的爹娘。

张婆子直摇头:“姑娘,您别问了,别问了……”

屋子里燃着炭盆,阿虞身上还裹着锦裘,却依然觉得浑身冰凉。

她蹲在张婆子跟前,良久才弱声说:“我是不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人?抢了别人的爹娘,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爹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张婆子抬眸,忽然失声痛哭起来,扑倒在阿虞脚边,拉住她的手:“不是的,姑娘……老爷夫人并非一无所知,老爷都知道,什么都

知道!”

阿虞脸上的血色逐渐消失,张婆子的声音如风一般灌进耳朵里。

“您的确不是老爷夫人亲生的,当年那个带有胎记的婴儿,在出生第二天就夭折了,您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容家。夫人难产昏睡不醒,并不知道女儿死了,老爷怕她伤心,连夜派人在锦州上下寻觅才出生的女婴。”

“老爷用三百两银子从您亲生父母手上买下了您,您别怪老爷狠心拆散你们,实在是你亲爹娘不喜女儿,接连生了三个女孩不是卖了,就是掐死了。”

“老爷可怜您,也觉得和您有缘分,便将您留在身边,刚出生的孩子都一个样,夫人醒来后没有发现异常。老爷夫人将您视如己出,想必姑娘您也能感受到,这件事,只有老爷和我,还有两个负责寻觅女婴的小厮知晓,连夫人也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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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平十三年,太子宣明繁意图不轨、触怒龙颜,被褫夺储君之位,惨遭贬谪。

次年,废太子于开元寺剃度出家,半年后皇帝病重,膝下竟无子继承皇位。

为使太子回心转意,大臣们合计了一个法子,送了一个美人使他破戒。

美人一觉醒来逃跑了,太子寻而未果,碍于重重压力,被迫登基,没多久却发现殿里一个伺候茶水的小宫女肚子变大了。

皇帝病重,宁王把持朝政,大臣们忧心忡忡,眼看皇位要易主时,丞相随意拎了个长相美艳的宫女,给已经出家的太子送去。

云湘身负重任,瑟瑟发抖进了禅房,天没见亮就吓得落荒而逃。

好在宫里没人知道她伺候过废太子,云湘又继续安安心心的当自己的小宫女。

直到某一天,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一心皈依佛门却有皇位要继承废太子x娇媚撩人睡完废太子带球跑小宫女

这叫阿虞惶恐之余,也隐隐激动。

立下赫赫战功的云川节度使,多威风多神气啊!

郝夫人觉得这事有苗头了,顺着他的话说:“这是自然……毕竟是要相伴一辈子的,知根知底很重要,家世门楣同样也不能差了……”

阿虞在旁边闷头吃饭,撑的有些难受,捂着嘴偷偷打了嗝,就听见郝夫人的话,心头一哂。

阿虞朝她露出无辜的笑脸, 郝若兰一脸不满,想要发火又碍于容舟在场,硬生生忍住了。

这直白的,就差没说娶我家若贤了。

阿虞不屑于这样牵线搭桥的说合,倘若哥哥也喜欢便罢了,分明人家已经多次委婉表示拒绝,还不能认清这个事实。

穆清欢倒是也想法子撮合她和穆兰山,虽不知穆兰山是何意,但清欢说她大哥似乎没有明确说过不行,便算是默认了她的行径。

直到阿虞来了,分明是多年不见的兄妹, 却他生出些不一样的温情来。

郝若贤和郝若兰也是妹妹,然而自从知晓郝若贤那些心思后, 容舟便刻意拉了距离, 不愿做出些模糊不清的举动,或似是而非的话让她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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