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颜深吸一口气，“还行。”

“既然还行，那咱们就说正事，来意我都知道了，虽然不算是收徒，但既然要教，这规矩就不能坏。”

秦老来的时候，两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老笑着出声打断道，“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大抵是因为于云南十分的风趣有内涵，说起一些常人并不知晓的奇闻轶事，也说得头头是道，就算两人并不是很熟，但聊了快一个小时也没觉得词穷，反倒是觉得相谈甚欢。

“小丫头现在不紧张了？”

本来萧清颜见到这种德高望重的艺术家就有些拘谨，刚才于云南在旁边站着，萧清颜还没这么紧张，如今于云南一走，萧清颜整个人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两只小手藏在身后，焦虑的搓手指。

秦老大概是看出了萧清颜的紧张，十分和善的说道，“之前都见过了，这自我介绍应该不用做了？”

萧清颜有些忐忑的问道，“什么规矩？”

“那你这正襟危坐的样子，跟要做自我介绍似的。”秦老笑着说道。

萧清颜发现秦老在开玩笑，就算紧张也没忍住笑了出来，“秦老说笑了。”

萧清颜虽然有所耳闻，这种有些历史的行当，都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但萧清颜之前也没接触过，所以这会儿两眼一抹黑。

“不是什么难事，就是看看悟性如何。”

“哦，秦老您的意思是要做测试吗？”

萧清颜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就是什么，把这吃饭的东西供着吗？”

萧清颜虽然没有点头，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秦老笑着摇头，“没你想的那么夸张，虽然这些东西都是老伙计，但是我也带着他们登台表演了这么多年，也不算是埋没了他们，本就是相辅相成两全其美的事情，若真的供起来反倒是少了几分同袍情谊，现在放在架子上时常打理，还能供人观赏，不也是一件美事？”

萧清颜发现秦老真的是要比大多数的人活得通透，萧清颜有些佩服，这琵琶虽说只是个物件，但也是见证了秦老毕生荣誉，反正换成萧清颜，肯定不会这么坦然的。

之前萧清颜拿了个影后的奖杯，都恨不得供起来。

说到底还是能力不够，才会这么在乎这么身外之物。

想到这，萧清颜对面前的这位老人愈加的尊敬了。

秦老说了句，“听好了。”

说完便开始拨弄琴弦，流畅的音符从指尖流淌而出。

因为秦老有言在先，萧清颜这会儿真的是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漏了一个音符，想当年她高考都没这么紧张过。

萧清颜料想了无数种考核方式是，甚至已经在心里默念谱子了，结果秦老不按常理出牌，停手之后问道，“清颜丫头说说看，你听出什么来了。”

萧清颜万事都先做最坏的打算，问道，“秦老我要是说错了，您是不是就直接让我回去了？”

要真是那样，可就太丢脸了。

“那倒不会，答错了有答错了的教法，答对了有答对了的教法，所以你不用有负担，想说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萧清颜不是个喜欢走捷径的人，但人嘛，有的时候还是要知道变通，于是……

“小逆你快找找，秦老刚才弹的那个曲子叫什么，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小逆快速说道，“没有找到适配曲目。”

小逆回答得太快，萧清颜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在骗我，你真的查了吗？”

“主人您不要怀疑系统处理数据的速度。”

萧清颜不死心的问道，“真没有吗？”

“没有。”

萧清颜现在就像是一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做一次弊的好学生，翻开书结果找不到答案。

秦老见萧清颜没说话，只当是萧清颜还没组织好语言，也没催促，反倒是慢悠悠的端起了一杯茶。

这有时候，无声胜有声，秦老什么都不说，萧清颜反倒更紧张了，试探着开口，“秦老您刚才谈的曲子，听起来好像……挺开心的……”

秦老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问道，“还有呢？”

“还有……”萧清颜仔细想了想，说道，“好像能感受到盛夏吹过的凉风，让人觉得很舒服……”

“嗯，还有呢？”

萧清颜摇了摇头。

秦老又嗯了一声。

说实话，秦老虽然一直在应和，但真是听不出来是对萧清颜的回答表示肯定还是不肯定，搞得萧清颜心里十分没谱。

“秦老，我说对了吗？”

秦老笑眯眯的说道，“你怎么总是问对错这个问题，在文学上有一个说法，叫做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换到音乐上，也是一样的，听见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对错之分，再说了……”秦老说到这儿，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刚才那一段，不过是我随手弹的一段，根本没什么想表达的。”

听见秦老所说，萧清颜真的是老脸一红，亏她还绞尽脑汁，结果是自作聪明。

“不过……你既然会觉得舒服，说明你喜欢琵琶的音色，挺好。”秦老欣慰的说道。

萧清颜挠头，“琵琶是挺好听的。”

“比起古筝笛箫这些，琵琶声过于铿锵，可没这么讨喜。”秦老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苦涩，“现在的人大多喜欢西洋乐器，倒是老祖宗留下的这些，都快被忘得差不多了。”

只会点钢琴小提琴的萧清颜哪里敢说话，只能在旁边默默点头，秦老却是说道，“我看过你的资料，好像你钢琴还弹得不错？”

“会……一点点。”

“会就行，那曲谱会认吧？”

“嗯。”

“那今天就教你认认琵琶，琵琶分为五弦、四弦和响琴，像我手里这个，就是如今比较常见的四弦琵琶……”秦老一股脑的给萧清颜讲解了一番，从琵琶的来历到弹琵琶的指法。

萧清颜听得晕晕乎乎的，只知道点头，考虑到大师讲课可能都这么有效率，萧清颜也不敢出声打断，最后还是秦老说得口干舌燥，趁着喝水的时候，突然问道，“我是不是说太快了，你记得住吗？”

萧清颜习惯性点头。

点完就后悔了。

儿秦老的随堂小测说来就来，“真记住了，那你说说看，左手指法有哪些？”

萧清颜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记忆力还不错，就算是填鸭式教学，她也能记住百分之九十，“捺带擞。”

秦老对此表示满意，“记得不错，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儿？”

秦老不说的话，萧清颜还没有察觉，这时候往外面一看，发现天都黑了。

“谢谢秦老，受益匪浅。”

“你我认识也算是有缘，我这个做长辈的，见面礼还是得准备，上次没来得及，正好趁今日，可以送你。”

萧清颜虽然脸皮厚，但可没厚到这份上，她到秦老这个学东西，什么都没准备，哪里还好意思收秦老的东西，连忙推拒道，“这可使不得，秦老客气了。”

“长者赐，不可辞。”秦老故意板着脸说道。

秦老都说这话了，要是萧清颜再拒绝，那可就真是不识抬举了，虽然还没见过见面礼是什么东西，萧清颜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谢谢秦老。”

“也别秦老秦老的，叫老师吧。”

“这……可以吗？”

“我在中音任教，学生可不止你一个。”

萧清颜瞬间就懂了，学生和徒弟并不是一个性质的，这样的话，叫一声老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一辈喜欢懂规矩的人，萧清颜的犹豫非但不会让秦老不喜，反倒是对萧清颜更加满意了。

有灵性还懂规矩的年轻人，现在可是越来越少见了。

萧清颜以为秦老说的见面礼，顶多就是一个小礼物，心意到了就行了，谁曾想，秦老直接把他手里的琵琶递了过来。

把萧清颜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要是不收吧，秦老手都伸出来了，她要是收吧，这东西又太贵重了些。

萧清颜这会儿真的是犹豫，十分犹豫。

见萧清颜那好奇又探究的眼神，秦老说道，“想说什么？”

“秦老您的琵琶就这么随意的放架子上吗？没有说这么做不好的意思，就是……”萧清颜真的是杠精见多了，现在说话十分讲究，讲究个滴水不漏。

秦老笑着说道，“算是一个小测试，清颜丫头准备好了吗？”

萧清颜都不知道准备什么，哪里知道什么叫好没好，既然秦老问，那就是好了。

虽然萧清颜对于云南说不用管她，但于云南肯定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在秦老来之前，于云南一直都有一句每一句的跟萧清颜聊着天。

就算萧清颜十分懵逼，但是十分淡定的点了点头。

萧清颜刚说完好，秦老就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了把琵琶下来。

在秦老拿下来之前，萧清颜一直以为这东西只是个装饰品。

于云南跟萧清颜两人听见声音，便打算起身，被秦老给阻止了，“不用这么多规矩，坐着说就行。”

于云南知道萧清颜这次是来跟秦老见面，便识趣的说道，“那清颜你跟秦老先聊着，我去看看后面煮的茶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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