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静为她又沏了一杯茶:“佛说:若问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问来世果，今生做者是。生命轮回中，你种下什么样的因，就会得到什么样的果。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说到此，她身体前倾，端详着她那张略显疲惫的脸意味深长地说:“人在做，天在看，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前世积德之人，今世必定安享幸福；而如若今生不再修德，神灵又会暗中削掉福禄。若是前世作恶多端，今世必定左右逢难，不如意之事时常临身；但如果今世能常看圣书佛典，行之有恒，神灵又会暗中削掉前世之罪行，从而消灾解怨，赐福招祥。”

听到这番话，秦宝莲的脸色更加难堪，然而欧阳静接下来更是说到了她的痛点。

欧阳静轻笑:“我在这里住了多年，看多了人情冷暖，生离死别、因果报应，我是不会置疑嫂嫂的。”

秦宝莲倒还真有些兴致与之聊聊佛理。

秦宝莲感叹:“可人就是有死的那一天。”她闻着冷香，听着禅音，看着小姑子说出来的话别有深意:“你可不要置疑我？”

“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不是就是因果报应？”秦宝莲皱起眉头问。

这并不是小姑子第一次对秦宝莲说佛理，先前秦宝莲一只耳朵听进去，另一只耳朵飞出来，根本听不进一字半句。可现在倒好，她听得津津有味。

看出了嫂子与往日不同，欧阳静更深入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是佛教的根本大意。因果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有人不明白因缘果报的道理，只见到世间有许多行善的好人，日子过得并不顺遂，而那些造恶之人却富裕逍遥，便误以为因果业力是迷信。”

“深海的父母生前行善积德，虽然英年早逝，但他们肯定到了极乐世界享受福去了。也正因为他们的生前善行，独子才能由植物人奇迹般的醒了过来，虽成了傻子，但也是福报。”

“因果业务又如何谈起？”她不解地问。

欧阳静细心解释:“因果业力说白了就是你这一世，一言一行，一心一动，一思一念都会被记录，被评判，被打分，据此来定夺你下一世的去处。如果详细说起来很复杂，这也是一般人不信因果的道理，然而因果是必然的，万事皆是因与果，所谓前因后果。”

秦宝莲听罢越来越不安，手指紧紧拽着茶杯，仿佛要将茶杯捏碎。

今日欧阳静难得与她说这么多佛理，对她的异样也能感知一二，最后还想留她用晚膳，便问:“嫂子很久没有吃我这边的斋饭了吧。”

秦宝莲这才想到上一次来这里吃斋饭好像是三年前，那个时候她不喜欢吃素。三年过去她还是不喜欢吃素，但因为对佛理产生了些许兴趣，还是愿意留下来吃斋饭的。

秦宝莲听进去了，还联想到了这些话还是就是形容自己，神色微变，内心渐渐不安起来。

佣人为她端来一碗鸡汤，她让放在藤桌上，待佣人离去之时，她才缓缓拿起盛着鸡汤的碗，吹着碗中冒出的热气。

鸡汤是一道营养汤品，味道鲜美不腻人，只要喝上一小口便觉得身心舒爽。她终究不是学佛之人，不懂得品偿斋饭之味，只晓得人间美味不是什么素菜而是山珍海味。

小姑下午与她说了一堆佛理，当时听的时候确有些感触，可回到‘欧阳茗居’，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回到欧阳宗身边，便觉得佛理深奥无边，并不是她立马可以参透的。她也不想参透佛理，因为下午的拜佛她只是一时兴起。

鸡汤很烫，她一边吹气一边喝着，全部喝完的时候，已过半个小时。这时已经八点，夜更深了些，但未到入睡之时，她没有一丝睡意。

起身，进入卧室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老爷子，嫁给欧阳宗已有五十载，她也知道欧阳宗除了原配妻子与自己外，外面也有不少女人，如果不是年岁已大，他才无心应付那些女人。两人怎么说也是老夫老妻一场所，儿女都大了，就连孙子都有了，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简单的夫妻之情。

走出卧室下楼，佣人来报说白鲸歌要来见她。

他的失眠之症就是这般无常，在人们深夜入睡之时，他辗转难眠，在人们还在欢歌笑语之时，他睡意已浓。

秦宝莲回到‘欧阳茗居’时正见欧阳宗熟睡之中，不忍打挠。她静静地坐在露台藤椅上，望着夜空那一轮明月，感叹岁月不饶人。

“三年了吧。”她感叹。

“三年，时间过得真快，一个又一个的三年，我们都慢慢老去。”欧阳静看着她脸上的皱纹也感叹万分。

“你怎么和大哥一样，总是想到自己死的那一天。”欧阳静学佛看淡生死，不喜欢家人在她面前说什么死不死的。

姑嫂俩的岁数相当，秦宝莲嫁给欧阳宗的时候，欧阳静也是豆寇年华的少女。一晃数十年过去，当年的两个少女，如今一个无儿无女、诚心学佛，一个儿女绕膝、享尽荣华富贵。只是无儿无女的小姑子现在过得很安宁，反而儿女绕膝、享尽荣华富贵的嫂嫂现在过得不得安宁。

秦宝莲最终是答应留下吃斋饭，只是这顿饭吃得并不香。她心里有鬼，就算是拜了佛，听了佛理，也是个罪恶滔天之人。

不过七点欧阳宗早早睡下。

“你就真那么相信因果报应？”她问。

欧阳静啜了一口茶:“我要是不信就不会学佛这么多年了？”放下茶杯，看向对面坐着并不怎么交心的嫂子，好似可以洞察她的内心世界，对她说着佛理:“若人深信因果报应，同生西方极乐国；若人不信因果报应，后世堕落无人身。因果是这世界上最公平的法则，无论是六道一切轮回众生，还是已经觉悟成佛的诸大佛菩萨，没有谁能回避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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