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宗听到这里，笑了，只是笑容有些阴郁。

欧阳深海继续回忆:“还有一次，我把爷爷最心爱的古董花瓶弄碎了，爷爷您不但没有责骂我，我还对我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要知道那可是几千万的古董花瓶，虽然我们欧阳家有的是钱，但您也不能这样纵容我。后来我才知道爷爷不是纵容孙子，而是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只要敢旧承认错误就好。所以呢，我有了孩子也要像爷爷这样说道理，明是非。”

口角歪斜，他说起话来十分不利索，他口渴了想让佣人拿水来喝，很简单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比登天还难。

佣人不明白老爷子要表达什么，欧阳深海拿着一个保温杯也来到了湖边。

欧阳宗瘫痪了，坐在轮椅上，被佣人推到了湖边。

欧阳深海并没有直接说欧阳荣病逝的事，而是回忆童年:“爷爷，我小时候特别调皮，常常将您抽的雪茄弄坏，害得您抽不了雪茄。”

“爷爷，我推着你我们在湖边走走吧。”欧阳深海有好多话要对爷爷说、

欧阳宗点头。

这下欧阳宗不仅笑了，还将一只手绕过肩膀拍了拍他的手背。人年纪大了，都喜欢小辈们说他们小时候的事，特别是欧阳深海是他最喜欢的孙子，听他小时候的事，就回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

欧阳深海看到他的手势，一边推着轮椅一边说:“爷爷，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你现在不要说话，让我把你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欧阳宗就知道还是这个孙子孝顺，而且知道他的心。

“爷爷，人都是光溜溜来到这个世上，然后又一丝不挂离开这个世界，所以生死有命。”欧阳深海这时才说到人的生死上。

欧阳宗对于弟弟的病逝自然悲痛，不过经达了太多亲人的死，他早就看透了。他现在是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好去陪他们。

“爷爷，我知道你很想去陪逝去的亲人们，可你还有我和鲸歌，还有欧阳明月、欧阳明珠姑姑，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们呢？鲸歌再过不久就要生了，你要当曾爷爷了，你难道不想看看曾孙吗？”欧阳深海果然是最了解欧阳宗的，把话说到了欧阳宗心中的痛点。

春末的枫城，枫树不再红艳，但依然摇摆着它的枝叶，告诉人们它是多么的不屈不挠。欧阳宗看着湖边的枫树，想要说很多话可因为嘴巴歪斜，刚说出第一个字就感觉痛苦无比，只能笔划着手，‘嗯嗯嗯’叫着。

欧阳宗点头。

这会儿白鲸歌就在‘欧阳茗居’，正陪着刚刚死了丈夫的林园儿说话。

欧阳深海立马拨通媳妇的手机，让她到湖边来，当然为了肚里的孩子，他特别叮嘱她慢慢走。白鲸歌接到手机后，向湖边走去，走得并不快，但也比平时快些。

不到五分钟，她来到了湖边，因为身体不方便，她没有像欧阳深海那样蹲下来，站在欧阳宗身边，那凸起的肚子正好落在欧阳宗的眼前。

欧阳宗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白鲸歌的肚子，里面正孕肓着他的曾孙，无论男女他都喜欢。不到一个月这个曾孙就要来到这个世上了，新生命的到来就是新希望。他原以为他人世已不报希望，没有想到就这么个未临世的小生命让他突然觉得世间还有美好的东西正等着自己。

“爷爷，鲸歌来了，你看他腹中正怀着你的曾孙呢？”欧阳深海依然蹲着。

欧阳宗的眸光慢慢从鲸歌的腹部转移到了蓝天白云之上。

刚才还没觉得这天如此碧蓝，这云如此洁白，现在怎么就觉得蓝天白云是如此顺眼呢。他这么一抬头，抬了许久，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

“爷爷笑了，笑容明媚灿烂。”白鲸歌摸着肚子说。

欧阳深海也看到爷爷明媚如春的笑容了。

欧阳宗在湖边散步也有一个小时了，他最近不再失眠了，很容易犯困，欧阳深海与白鲸歌推着他回到了主楼卧室。亲自送他到床上，看着他睡着了才离去。

“爷爷睡得真像小孩子。”白鲸歌为欧阳宗盖好被子。

“欧阳深海挽着媳妇离开了欧阳宗的卧室，下楼时对她说:“老人家其实就是孩子，人类出生时是呱呱啼哭的婴儿，老的时候也会变成可爱的孩子，这可能就是人生规律吧。”

白鲸歌看着他说这些话的样子，头亲密地靠在他肩膀上:“我的老公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富有哲理性了？”

“当然是向媳妇学的。”欧阳深海的嘴皮子转得可真快。

“向我学的？”白鲸歌瞪着他问。

“不向媳妇学，还会向谁学。”欧阳深海挑眉问。

“好像是这个理。”白鲸歌同意了他的话。

夫妻俩走出了主楼，直奔欧阳荣的灵堂悼念。

欧阳宗接过手机，他的手有些抖，不能写太多字，只在手机屏幕上写了这么两个字:“鲸歌！”

“爷爷，你想见鲸歌？”欧阳深海看到屏幕上熟悉的两个字问。

其实欧阳宗的心很矛盾，一方面觉得这样坐在轮椅上等死，还不如不要把他抢救过来，好让他去和亲人们会面。可老天爷偏要捉弄他，将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另一方面，他舍不得两个女儿，还欧阳深海这个好孙子，白鲸歌这个好孙媳妇，还有她肚子里的曾孙。

他抬起头，仰望蓝天，今天晴空万里，朵朵白云悬浮于空，可就是这样一个好天气还是让他深深地叹了气。

第275章明媚如春的笑容

而后，他朝欧阳深海挥了挥手。

欧阳深海停止推轮椅，走到前面蹲在爷爷面前。

欧阳宗轻轻抓了他的耳朵，示义他凑自己近一些。他照做，当耳朵凑到爷爷嘴边时，听到了模糊的几个字，听不清楚说什么，他掏出手机给爷爷:“爷爷，有什么话写在手机里吧。”

“爷爷，你是要喝水吗？”他蹲了下来，将已打开瓶盖的保温瓶递到欧阳宗面前。

欧阳宗双手微抖接过保温杯，喝了几口又将保温瓶还到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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