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冷哼，落在程哲波的耳里，犹如炸雷响起一样，险些把他的三魂七魄都震散了一半，整张脸惨白得再没丁点血色！

邓元康也醒悟过来，想起刚刚程哲波跟自己和刘中原的控诉，就问道：“小程，你是说，刚刚便是刘局长的师叔打了你？”

当然，除了所谓的祖宗规矩，刘中原其实也是介意外甥管陈郁叫陈老师，那么无形中，自己的辈分反而比外甥还小了，这让他如何放得下脸面！

而王春平向来清楚这舅舅说一不二的刚烈脾气，万一惹怒了他，回头准没好果子吃，这时又见刘中原寒光粼粼的眼神，心肝一哆嗦，差点便要喊出了师叔祖！

刘中原的话里透着不容商榷的强硬，意思很明白，王春平的这一声师叔祖必须得叫！

刘中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只是当目光一转，落到正瑟瑟不安的程哲波，两条浓眉再次紧皱了起来，鼻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王春平顿时大喜过望，只要不让他管这小白脸叫师叔祖，叫什么都行，看舅舅也同意了，连忙躬身施了一礼，道：“春平拜见陈前辈，刚刚恕春平有眼不识泰山，有怠慢的地方，还请陈前辈谅解。”

“无妨，不知者无罪嘛。”陈郁很淡定的接受了王春平的大礼，一手轻轻托住王春平的手腕，道：“不过往后，你还是要多自省，切勿沾染了那些歪风邪气。”

“是……”程哲波垂着脑袋低声应了句，但根本没有了刚刚的那股底气。

刘中原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却没捅破，只是重重拍了拍外甥的肩膀，沉声道：“要谨记陈前辈的告诫啊，否则我第一个不饶你！”

王春平忙不迭点头，缩着脑袋退到了一边，这一刻，却是再也不敢对这小白脸教书匠有丝毫的轻视。

事实上，从刘中原喊出那一声师叔时，程哲波就意识到了苗头不对劲了，再看刘中原从始自终对陈郁的恭敬谦逊态度，还逼迫王春平管人家叫师叔祖，他仅存的那丝侥幸都彻底烟消云散，也知道，情势已经完全逆转了过来，接下来倒大霉的只怕该是自己了！

试想，连号称铁老虎的公安局常务副局长都心悦诚服的人物，岂是他一个小科长能够招惹得起的，更别说根据刘中原的口风，连副市长周君平也是人家的师侄！

完了！这回是踢到钢板上了！

王春平最初还对陈郁训教的口吻有点抵触，但忽然感觉到手腕一阵尖锐的剧痛，心神不由一寒，既暗暗震惊于陈郁高深莫测的修为，也知道陈郁这是敲打自己的意思！

至于得罪程哲波，事到如今也是不可避免的了，但若是惹来舅舅的不满，自己就真得歇菜了！

权衡出了利弊，他就放开胆子讲述起来，一方面尽量撇清自己的关系，一方面着重提到了程哲波轻薄调戏宋青瓷、以及恐吓羞辱陈郁的过程。

刘中原越听，脸色越是阴沉，几乎犹如黑云压城一样的难看，从他紧攥起来、青筋迸起的拳头，足以看出他此时的滔天怒火了。

程哲波已经彻底抬不起头了，心里七上八下的乱窜，即便没看，也感觉得到刘中原杀人般的凶狠目光。

等王春平一口气讲完，刘中原没急着发火，而是转向宋青瓷，道：“宋小姐，春平说的都属实？”

宋青瓷径直点头。

“砰！”

刘中原直接一掌拍在了桌上，震得那些菜肴汤汁都飞溅了出来，然后劈手指着面无人色的程哲波，怒斥道：“好一个国家干部！公然接受宴请，还以权欺人，调戏企业负责人，侮辱恐吓群众！你们招商科都是这么招商的嘛！”

“刘局长，我……是我酒喝多了，犯糊涂，请您息怒！”程哲波的腰板弯得跟虾仁似的，哭丧着脸道。

“酒喝糊涂了？呵！我看你刚刚告状时候倒是挺清醒麻利的啊，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了，这口才，连我都自愧不如啊！”

刘中原讥讽道，一想到这人渣胆敢这么欺辱他的师叔，恨不得把程哲波抓过来再海扁一通，但他毕竟是领导人物，又不是程哲波的直属上级，此时不好贸然做决断，于是朝邓元康说道：“邓书记，你主管干部纪律，这事，你看怎么处理吧？”

也算程哲波倒血霉，干坏事的时候，碰上一头铁老虎不够，又来了一尊铁阎王。要知道，这些年来，落在邓元康手中的违纪违法干部不计其数，但无一例外，结果都很悲惨。

邓元康心知刘中原这回是执意要法办了程哲波，况且他为官向来也最痛恨干部以权谋私，而程哲波今天的卑劣行径，着实令他不齿，闻言，就冲程哲波寒声道：“程哲波科长，下午回去后，来一趟纪委吧！”

寥寥数语，却犹如死神敲响了丧钟，让程哲波的心猛然间坠到了谷底。

“我来说吧。”

王春平主动扛下这得罪人的差事，他也清楚，即便现在不说，事后舅舅肯定会追问起来，与其这样，不如先坦白从宽了。

刘中原的目光何等毒辣，一看程哲波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他刚刚的控诉十有八九存在猫腻，况且陈郁的正直人品，刘中原也是知晓的，目光一闪，便问道：“你说陈郁师叔打了你，但这事情总该有个因果吧，那他打你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程哲波就哑巴了，他的那些龌蹉行径，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第110章自食恶果

“说！”刘中原猛的加重了语气，吓得程哲波险些屁滚尿流，脚踝子更是打筛子似的直颤抖，连站都站不稳了。

邓元康也察觉出了问题，转向龚晓蝶，道：“小龚同志，你来说！”

“我啊？”龚晓蝶一脸的难色，虽然邓元康和刘中原的级别都比程哲波大，但她依然不得不顾忌程哲波的姐姐。

“看王科长和陈郁还不熟悉，要不，暂时先叫前辈吧。”宋青瓷见场面有些尴尬，忽然开口提议道。

刘中原一愣，见陈郁微微颔首，似乎同意了这提议，又考虑到外甥这代人对尊师重道的武林规矩本就比较淡漠，就点头道：“前辈……倒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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