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特殊时刻，一个巧合也就罢了，两个巧合同时发生，将专列阻在这里……

再多想，为防万一，立刻掉，正要回到火车上，突然这时，候车室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打电话！为什么不打电话问！”

“电话打不通。那边总接不过去，好像线路出了问题。我这边一直都在打！只要接通了，马上就来报告！”

见章益玖神『色』不悦, 很紧张，急忙解释：“长官息怒，不我敢拦停专列，而下站一直没有发放路签，我这边取不出来, 也不知道前具体什么情况，所以不敢放行。”

眺望片刻，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安之感。

的眉紧皱。

贺汉渚因利益勾连而开始交往的，后来慢慢熟悉，到了现在，虽然不好说知交, 但在今这种倒霉任务落到上之前，称好友，问题也不大。看人颇有心得。贺汉渚这个人表狠戾, 实则很讲道。讲道的人，才值得结交，至少，不在背后捅刀。这也为什么愿意贺汉渚往来，甚至希望交朋友的缘故。

章益玖循声抬，见对的候车室里涌进来了一大群的人。

人都有脾气的，尤其有本事的人。除非甘心人在脖子上套上绳索，否则，遇到这样的事，谁不多想一下？贺汉渚现在出京，章益玖也能理解。

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就内心而言，在贺汉渚这里，不愿当这个恶人的。但真的没有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

灯光昏暗，稍远就看不大清，乌鸦鸦的，但目测至少有上百人，看全男人，以青壮居多，打扮像农人。

一惊：“怎么回事？干什么的？”

车长也愣住了。

不觉得贺汉渚有理由要对父执般的王孝坤不利，贺汉渚也不像这种背恩负之人。所以很不明，王孝坤为什么防防到了这样的地步。明知西北军的渊源不浅，还来这一。这不就在拔虎牙吗？

站长急忙人一道将扶起，讨好地道：“章次长您没事吧？可把我吓坏了。我已经叫人去请郎中了，您再休息一下。”说完，催人倒水。

章益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就躺在站长的调度室里。脑袋的疼痛让想起了自己晕过去前的那一幕，整个人一凛，弹了起来，迅速朝外望了一眼。

火车还停，但半个人也不见了。昏暗的灯光下，站台上冷冷清清。

“人呢！”吼道。

站长忙说村民都已经散了。

“副官呢！”

站长指了指外。

章益玖扭看去，见副官就站在门外，一副垂丧气的样子。

不用问，看这模样，章益玖也能猜到情况。

早有的下告知人击晕之后发生的事。果然，想的一样，贺汉渚已经走了。当时站台上很『乱』，副官带人把守包厢，不料车上突然冲上来一拨全副武装的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副官就缴了械，脑袋上顶住枪，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反抗，贺汉渚就这么顺利地走了。

章益玖命站长其余一干人全都出去，将放走了人的副官叫进来。

副官入内，目光躲躲闪闪，神『色』惶恐，低下，大气也不敢透。

章益玖看似脸『色』阴沉，实则心里直呼庆幸，反倒有感激那个把自己打晕了的人。

今晚顺利拦下贺汉渚后，最大的担心，在上火车前出意外。只要上了火车，便就安全了。做梦也没想到，途中竟发生这样的意外。

现在明了，下个站点控制住了，『逼』停火车。现在想想，很简单。但在之前，真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招数，根本未加防备。

刚才那样的境况之下，自己要没打晕，不放，死扛到底，就贺汉渚彻底撕破了脸，把事情做绝了。不愿意。但若放人，回去之后，就自己的责任，同样不好交待。

现在好了，事发突然，那个说放行的人也不自己，而派来监视的佟风的心腹……

章益玖冷冷道：“说下令放行的？”

副官早已没了前的气势，沮丧无比，辩解道：“我也没办法。倒不我怕死，而当时车厢里就那么大的一点地方，人又多，敌我难分，真开枪打了起来，咱们兄弟自己人也伤到。再说了……”

咬牙：“姓贺的平时就能收拢人心。我看们根本就不想动，就我一个人，能有什么用？我不放，还能怎样？”

章益玖不再说话。

副官见脸『色』好了，想就算没亲口说放人，但现在人走掉了，自己终究还一条绳上的蚱蜢，也没法完全撇清干系，心终于稍宽，便带了点讨好地商量：“章次长，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再调人去追？我全任差遣！”

章益玖斜睨了对方一眼，冷哼了一声：“贺汉渚什么人不知道？我们停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老子的人打破了，叫个郎中，现在还没到！追个屁，能追得上吗？ ”

副官了两声，又小心地道：“那怎么办？回去如何交待？恳请次长赐教。”

章益玖早就已经想到对策。反正人一定要带个回去的。眯眼，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道：“还没过去多久，苏雪至肯定走不远的，打电话，设路卡！不惜代价，一定把人拦下来！”

副官也个官场老油条，岂不知这最惯用的太极大法。大鱼走了，那么带只虾米回去也好，好歹算个同伙，总比两空空要强。忙应，匆匆拿起电话，打到定州火车站问情况。

郎中这时终于赶到了，章益玖坐下去，让郎中替自己包。

副官接通了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停了下来，转过，望向正在呲牙咧嘴的章益玖。

“看我干什么！不连怎么抓人都要我来布置吧！”

章益玖心情恶劣得很，没好气地叱了一句。

副官忙道：“次长您误了。刚才那边说，那个苏雪至根本就没走，现在人还坐在火车站里。”

章益玖一愣：“带人，马上过去！”

副官应了声，放下电话，匆匆离去。章益玖看背影，迟疑了下，又道：“等下！我自己去！”

副官讨好地道：“次长负了伤，好好休息。我去，这回不叫人再走脱了！”

章益玖没理，匆匆出去，等在外，终于等到汽车开了过来，坐进去，掉回往定州。

凌晨四点钟。折腾了一夜的章益玖终于赶回到了出发的火车站。透过候车室的那扇肮脏的破旧木门，看见苏雪至坐在候车室的一个角落里，低，借顶昏暗的灯光照明，正在静静地看摊于膝上的一本书。

章益玖命人全都留在外，自己走了进去，见大约听到了脚步声，抬起，望了过来。

这个苏雪至，不但贺汉渚的表外甥，受到颇多的照顾，其人凭了医术，本身京师里的不少大人物也有往来，章益玖自然也不想翻脸，又觉年纪不大，也不想吓到人，便停了脚步，笑眯眯地轻声叫了声小苏。

苏雪至道：“章次长来抓我的？”

章益玖一怔，略微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哪里哪里，误了。前路怕有凶险，我来接回京的。望配合，莫叫我过于为难。”

苏雪至一笑，将书合拢，放回到了一旁的箱子里，提了起来道：“走吧，我跟回。”

悠悠苏醒的时候，感到脑袋还阵阵发疼，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硬板床上，周围围了一大圈的人，都在紧张地看，当中便有那个站长，发现睁开眼睛，站长松了口气，喊道：“醒了醒了！章次长自己醒了！”

章益玖□□了一声，『摸』了『摸』肿胀的后脑，挣扎，坐起来。

几个在外的车站值班人员根本拦不住这么多的人，很快，那人都挤到了站台上，肩披麻袋，摩拳擦掌，东张西望，口里嚷“货物在哪“，本没几个人的冷清站台上，变得拥挤了起来。

值班人员气急败坏地报告，说这都附近村里的村民，就在刚才，一个自称车站里的人进村，说连夜到了一大批货物，急需卸载，让们来帮忙，搬完之后，每人可以发一个银元，村民不睡觉了，全村青壮出动，连老子也跟了过来。

很快, 车长带一名身穿制服的人匆匆跑了过来。这人就固城站的站长，因为临时获悉今夜这个时间点有一趟北上的直达专列路过，需紧急拦截原本要路过的普通火车, 怕调度出意外，特意赶来车站亲自盯，却没想到运气这么不好，居然真的卡在了自己这里。

车长莫名其妙，慌忙挥舞，大声喊：“没这样的事！们人骗了！都散了散了，赶紧的，立刻回去！”

虽然距离不远，但大半夜从床上爬出来到了这里，现在钱又没了，村民自然不乐意，咬定就车站的人来叫们的。一边不肯走，一边急赶人，吵嚷了起来。不知道哪里突然间撒出许多银元，落雨一般，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满地『乱』滚。又不知谁喊了一声捡钱，村民反应了过来，争捡钱，站台上顿时『乱』成一团。

章益玖丢下这里，扭正要冲上火车，忽然后颈一痛，什么重重击了一下，顿时眼前发黑，伴耳中嗡的一声，人便栽倒在了地上。

章益玖跳下车，站在月台上，眺望前。

笔直的两根铁轨往北延伸, 尽之处, 除了漆黑一片的夜『色』, 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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