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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晋卿

  • 作者:柳无楹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7-12 03:00:50
  • 字数:13090字

话音刚落,一名下人走进来传话:“主子,角门外来了位贵客,说是有急事找您。”

承晖问道:“他有什么事儿?”

第一,漠北人生于苦寒之地,即便大雪封路也阻碍不了他们前进,但常年养尊处优的金国人就不一定了。

第二,中原工匠们已经做出了不少攻城器械,且最近金国内斗得厉害,军心民心都不稳,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时候。

漠北打算发起第三次南征,目标是集中兵力攻下中都。这次预备参战的每个人都红光满面的,而且都抱着必胜的心态,为什么呢?原因有三。

承晖揉了揉太阳穴:“我跟他赌什么气?不过是怜惜中都的老百姓,有感而发罢了。”

言罢,她又向铁木真行礼:“此子天命与中原相连,若大汗三征获胜,必将得到一位天命与漠北相连的中原贵人,辅佐两代君王成就千秋大业。”

这种话对爱才的铁木真来讲自然是喜上加喜,虽然他不知道这位贵人究竟是谁,但只要得胜,知道是迟早的事儿。

下人答:“他说要亲口告诉您。”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承晖倚在炕上,喝下阿剌赫端来的药,然后吃了几个蜜饯。看着窗外鹅毛般的飞雪,他不禁叹道:“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中都有贫者,为瑞不宜多。”1

阿剌赫让下人把碗端走:“主子,您就是再跟圣人赌气,也该多顾着自己的身子。这寒冬腊月里,还是想想开心的事儿吧?”

承晖听了,转身穿靴下炕:“你带他到正厅来。”

那下人应声去了,承晖在正厅等了少顷,只见一位头戴帷帽的高挑男子绕过屏风走进来,掀起面前的长薄绢道:“承晖大人,好久不见。”

女真人多是颀长身材容长脸,完颜一族虽然混了渤海人与汉人的血,但仍然有海陵庶人、世宗、永济、从嘉这四人,完美展现出了女真美男子该有的模样。今日前来拜访的正是翼王完颜珣,只不过因为永济给皇族换字辈的事情,他已经更名为从嘉。

中都也下雪了,百姓们战战兢兢熬过一年,都觉得是瑞雪兆丰年,再加上腊八将近,大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甚至还有早早挂上红灯笼的,就像滴着血的头颅一样鲜艳。

“您的夫人、令郎、令爱,都是被圣人害死的。圣人指使胡沙虎接近你们,再利用您的信任接近您的家人,在您离开西京之后,胡沙虎与圣人里应外合,却一直没有害死他们。直到遇上那些蒙古人。”

承晖觉得不可思议:“那日书房里只有我和圣人,您怎么会知道我们说了什么?”他浓眉微蹙:“莫不成是张祥?”

“张祥与圣人主仆情深,不可能是他。”从嘉喝了口茶,淡淡道:“昭明殿那么大,书房里没人,别的地方也没人吗?”

如果从嘉是真心来找自己合作的,那么他说的话不会有假。想起横死的家人,承晖只觉得心如刀绞:“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从嘉面不改色:“有啊,你们夫妻恩爱,膝下儿女双全,圣人从小就对您有感情,他做下这些事情,是因为他不想您和家人在一起,杀了他们,您就会永远在他身边了。”

承晖跌坐在椅子上,满脸都是震惊,他知道永济一直对他有情,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情:“从前我一直以为他没什么心眼儿,看来是我错了……”

从嘉的眸子里闪着光芒,他言归正传,脸上不禁露出微笑:“我与大人同病相怜,您看咱们是不是可以——”

承晖疑惑:“同病相怜?”

从嘉以为承晖知道这件事,可看到他满脸疑惑的样子,即便自己不想告诉他,也不便再圆过去了:“章宗在世的时候,后宫曾有庶人李氏通奸外男的谣言,其实那根本不是谣言,因为我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外男’。”话至此处,从嘉咬牙切齿、愤恨不已:“师儿的枉死全是圣人一手造成,只要我杀了他,师儿就可以在九泉之下安息了。”

打击和惊吓一波又一波地袭来,还都源于身边最亲近的人,承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刺痛不止,他实在是受不住了:“现在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您如此打算,是想让大金五千万百姓给一个死人陪葬吗?”

从嘉答道:“圣人死了,不是还有我和太子两个人吗?到时候我们之间总有一个会即位,这不是您该操心的事。”

承晖睨了从嘉一眼,冷冷嗤道:“呵,我还以为这世上真有‘宁负天下不负卿’的人呢,原来只是为了皇位找的借口而已。”

“一句话,干还是不干?”从嘉不耐烦了,面上升起一抹厌恶。

“与后宫嫔妃私通却无半分愧意,甚至以此为由妄想谋权篡位,心无度量、更不会审时度势,我可不敢跟这样的人合作。”承晖半个脏字儿没吐,却把从嘉骂了个狗血淋头,他鄙夷地看着这位形容标致的美男子,大声令道:“来人,送客!”

从嘉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听了这些他自然是恼羞成怒,便瞪着承晖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吧。”说完,他不等下人带路,戴上帷帽拂袖而去。

承晖想回卧房去,谁知刚起来走了两步,就因头痛发昏而摔在了椅旁。正巧阿剌赫进来,见承晖神志不清地歪在那儿,就急忙冲上前去将他扶起来道:“主子,我扶您回去。”

又有两个下人过来帮忙,承晖就这么把脑袋靠在阿剌赫肩上,忍着痛苦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

蒙古人的第三次南下,快得就像一阵寒风,这才刚过小年,他们就已经歼灭了十万金军,直冲居庸关来。中都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吓得纷纷闭门不出,除了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的红灯笼,偌大的京城又变回了不久前万籁俱寂的样子,连夜晚的打更声都听不见了。

虽然金军正在大力冶铁封锁居庸关口,但是经过两次恶战,再加上一部分军队军纪散乱欺辱各城百姓,人们对金军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求老天保佑,能让他们平安地活下去。

大年三十,清晨。

天还是黑的,外面只有公鸡打鸣儿的声音,杨氏在床上缓缓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咽口水。很奇怪,她的嗓子不疼了,也没有想要咳嗽的感觉,但杨氏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因为她知道,是自己的大限将至了。

阖上双眼,回想一下昨晚的梦境,虽然没有那么清晰了,但大体上还是记得的。不久雪青进来倒水,杨氏趁机翻了个身,雪青见她醒了,就走到床前掀开帘子道:“今儿是三十,主母醒得格外早呢。”

杨氏浅浅一笑,问道:“有水吗?”

听到她清亮的声音,雪青心里一抽,继而有种不好的预感:“有,奴婢刚进来倒的,您稍等。”

杨氏坐起来倚到床头,掖了掖被子。雪青端来一杯温水,坐到床沿服侍杨氏喝下,后者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雪青,我今儿早起来的时候,嗓子不疼了,声音也不哑了。这原是该高兴的事情,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儿,就跟快死了一样……”

雪青胸口一麻,心惊胆战道:“大过年的,主母别说这些晦气的话,奴婢这就去传伺候您洗漱的人来。”

“等等!”杨氏拉住雪青的胳膊:“一会儿用完早膳,把该叫的都叫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们。”

“知道了。”雪青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今早楚材不舒服,只喝了两口粥,就跑去弹琴去了。不久玉衡来找他,见他正专心致志地拨弦,便拿起闲置在一旁的琴谱翻看。

楚材突然问道:“看得懂吗?”

玉衡摇摇头:“这琴谱长得跟契丹字似的,我一个都不认识。”

楚材没有说话,直到这一曲奏毕,他才轻抚着“石涧敲冰”的琴身道:“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呀。”

“我不感兴趣。”玉衡把琴谱合起来放下:“我是女人,针织刺绣才是我的本分,如今又成亲做了人妇,早就该丢掉这些风雅的玩意儿了。”

楚材轻哼一声:“那我问你,女子出嫁之后,是不是要顺从丈夫?”

玉衡颔首。楚材又道:“既如此,我现在要求你继续行风雅之事,学不学琴无所谓,但你必须要有事情做,诸如天文、诗词一类,做得越多越好。听明白了吗?”

玉衡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扑向楚材,抱着他笑道:“听明白了!”

楚材环住玉衡的腰,向前一倾,俯首注视着她好似洒进满天星光的双眼:“嗯,以后可要乖乖听我的话哦。”

没过多久,虚掩的大门忽然被推开,走进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阿耶,苏姨娘,你们在干嘛呢?”

楚材脸一红,连忙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玉衡,笑道:“哎呀,是铉儿啊,我在给你姨娘讲琴谱呢!”

铉儿从小长在花柳巷,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俩在干什么,他甚至可以察觉到楚材笑容里的一丝埋怨:“我今早新背了一首诗,本来想给阿耶背一遍的,既然您忙着,那我就先走了,一会儿再来找您。”

“无妨,背来我听听。”楚材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玉衡也手忙脚乱地把一绺散下的头发绾回髻上,铉儿走到楚材面前,清了清嗓子,念道:“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楚材一惊,也不知是他想多了,还是小孩子真的有灵性:“这是你自己选的诗吗?”

见他变了脸色,铉儿以为是自己犯错了,就低下头怯生生道:“是,看到商女两字,我就想起我娘——但她不是不知亡国恨的人!”

话音刚落,只见肆月带着黎儿走了进来,后者向楚材行礼,道:“主母叫三爷过去呢,还让把姨娘和铉少爷都带上,大爷和二爷已经去了,就差三爷您了。”

楚材应了一声,和玉衡一起把石涧敲冰收进琴罩,之前他为杨氏谱了一首曲子,如今曲成,正好弹给她听听。

辨才和善才两家子正在杨氏的院子里侯着,见楚材进来,善才连忙走过去道:“楚儿,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我和大哥都已经弄好了。”

楚材笑道:“早安排好了,就等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给阿娘一个惊喜了!”

善才迫不及待地搓搓手:“最近不太平,大年三十都听不见炮声,咱们这个法子正好能替下放炮这一环,安安静静地过年。”

玉衡拍了下楚材的胳膊,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什么惊喜?我怎么不知道?”

楚材捏了捏玉衡的脸:“等着吧,晚上你就知道了。”

少顷,雪青出来传道:“主母已经到正厅了,诸位进来吧。”

孩子们进屋的时候,见杨氏身着凤冠霞帔正襟危坐在上位,不觉面面相觑。按理说,杨氏身为国夫人,她明天进宫拜见皇后时才会穿这套礼服,不知她为何会提前穿上,表情还这么严肃。

给杨氏请过安,众人正要入坐,突然杨氏叫住了楚材,并向他摆摆手道:“楚儿,你过来。”

楚材走到杨氏面前跪下:“阿娘。”

杨氏见他穿了一件崭新的襕衫,头发用黑色绢带束起,虽是便服,但规规整整,倒也像那么回事儿:“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做一件重要的事。我已病入膏肓,只怕是看不到楚儿的冠礼了,但主父为他取的表字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我决定为楚儿赐字,到时候去了阴曹地府,也好给他个交代。”

杨氏轻描淡写一段话,却震惊四座,楚材吓得立马抓住她的双手,惊慌道:“阿娘,大过年的您怎么可以说这种丧气的话呢?我马上就要十八岁了,离二十岁只有两年而已、两年而已啊?!”

抱着舜婉的善才倏地站起来:“那个息贲丸不是神药吗?母亲一直吃着那药,怎么会撑不过两年?!”

“我这病治不好的,服用息贲丸不过是为了续命,为了活到楚儿成年那日。”杨氏垂眸,轻轻摸了摸楚材的脑袋:“只可惜,我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晴天霹雳,楚材哪儿能接受这样的事:“难道您听不出来吗?您的嗓子已经不哑了,您就快要好起来了!”

“嘘。”杨氏眼里满是慈爱:“回去,仔细听着。”

母亲的命令违抗不得,楚材只能回去跪着,善才也被郭氏小声催着坐下。这时雪青捧来一个精致的方盒,杨氏接过盒子,正对着楚材打开,道:“拿出来看看吧,你的表字就在里面,是你父亲亲手写的。”

楚材双手取出盒子里的暗花缎犀柄小卷轴,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上面赫然现出以苍劲笔法写就的“晋卿”两字,虽然楚材早就想到了这个表字,但当自己真正看见它的时候,心里居然出奇地平静。

众人起身下跪,低头不语,杨氏盖上盒子,先看了楚材一眼,然后抬头道:“幺子耶律楚材,赐字晋卿。”

“谢母亲赐字。”楚材卷起卷轴,叩头谢恩。

“平身吧,这副卷轴你以后就自己收着。”杨氏让雪青把自己和楚材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继而她突然从袖袋里掏出一把剪刀,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雪青惊呼:“您什么时候在袖子里装了把剪刀?!”

杨氏没有作答,径直从后脑勺揪下一缕如墨的青丝,并伸手将其剪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中原人的头发不能随意剪断,何况杨氏已经为人父母,她更该懂得这个道理的。

“楚儿。”杨氏把头发放进楚材的手心:“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一去不复返的地方,你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无边无际的白雾中,无论我怎么呼唤你,听到的都只是连绵不断的回音。虽然只是个梦而已,但我还是心有余悸,生怕你哪天会永远离开我们,所以、所以……”她枯瘦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我就剪下了这缕头发,如果你将来真的远走他乡,它会代替我们一直陪在你身边。”

楚材攥紧手中的发丝,抬起头时,瘦骨嶙峋的杨氏已是泪流满面。现在的楚材和从前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从前的他无论是保护景贤的时候还是被小斡保护的时候,都是一个可以随意释放感情的小男孩。

“斡哥哥,你为什么总是不哭?”楚材靠着小斡,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望着欲落的红日,山川静寂、晚霞满天,好一幅凄美图景。

小斡不知道楚材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还是认真地答道:“我也会哭啊,只是年纪大了,眼泪就变少了,所以只能珍惜地哭给真正悲伤的事。如果太过多愁善感,什么事情都要哭上一哭,真等到该哭的时候,就无泪可流了。”

楚材看着自己的母亲,她曾是大学士杨昙最宠爱的女儿风瑾姑娘,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如今却被病痛折磨得如此憔悴,消瘦得几乎撑不住头上华丽冰冷的凤冠。看着她,一滴泪不慎从楚材的眼中滑落,啪嗒一声,打在了洁净的衣衫上。

“阿娘,那首曲子已经为您谱好了,是从唐诗《游子吟》得到的灵感。”楚材擦了擦眼泪,又揉了揉发红的鼻尖:“儿子把石涧敲冰带来了,您想听吗?”

杨氏笑着点了点头,道:“大家都起来吧,今儿是三十,都笑一笑乐一乐,别再为我伤心了。”

有下人搬来桌椅放在正厅中央,等肆月把石涧敲冰放好时,大家已经坐定了,他们安静得就像一群死人,连屋里的气氛都因他们而变得死气沉沉。楚材轻步走到桌前坐下,把杨氏的头发放在一边并用玉韘压住,然后他左手按捻、右手弹拨,晶莹的琴弦被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温和沉静的音色犹如水波荡漾。

楚材喜欢的,多是诸如《广陵散》之类的慷慨激昂的曲子,许是因为此曲是他为母亲杨氏而作,所以才这么婉转动人,一抹一挑、一打一摘、一深一浅皆是柔软细腻,就像浑圆的玉珠在光滑的绸缎上来回滚动,连带着石涧敲冰特有的空灵清脆之音,令人心旷神怡。

杨氏倚在身旁的小桌上,疲累的她在摄人心魄的曲调中渐渐合上了双眼。此时此刻,她忽然感到十分的轻松,犹如置身于青翠幽深的山涧卧听溪水潺潺,半散的青丝垂在水中,轻薄的衣衫被晨露沾湿,身下的凉石渐生青苔,手中的野花儿引落蝴蝶,睡梦正酣的少女听得一声轻柔的呼唤,悠然睁开了美丽的双眼。

面如冠玉的男子含笑而立,他向少女伸出手,神似楚材的凤眸里闪着粼粼的微光。

“风瑾,我等你很久了。”

从嘉哈哈笑道:“他干的那些事儿我已经知道了,这样儿的皇帝留着也没什么用,倒不如死了痛快。”他胸有成竹地看着承晖:“您那日不是跟圣人吵架了吗?您想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吗?”

“什么事?”

承晖正要起身行礼,从嘉抬手道:“大人身子不好,不用请安了。”他取下帷帽坐到一边,并谢过下人送来的茶。

从嘉今天是突然拜访,再加上他戴了一顶帷帽,穿得衣服也十分普通,承晖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就把正厅的下人全部遣了出去。

十二月初,大雪纷飞。

承晖道:“他们都走了,殿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这么主动地遣走下人,想必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想到这里,从嘉开门见山:“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请承晖大人和我一起,杀了圣人。”

“什么?!”承晖唰地站了起来:“您疯了吗?这可是大逆不道!”

第三,三王妃孛剌合真的嫡子合失出生仅两月,四王妃唆鲁禾帖尼就怀孕了,因为才怀上十来天就诊出了喜脉,不合常理,所以拖雷专门请了萨满法师来占卜。

铁木真那天正好也在,萨满法师先向拖雷夫妇行礼,答道:“四王妃怀了个祥瑞之兆,若是个男孩,将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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