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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楚河畔

  • 作者:柳无楹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7-12 03:00:55
  • 字数:14306字

没有人答复她,有的只是帐门被关上时那把响亮的嘭啪声,自此之后,便是一夜的寂静。

虎思斡耳朵,皇宫。

“得了得了,瞧你这头发乱的,还有个女人样儿吗?”察合台捏住阿剌海别吉的双肩,把她往起一拉:“快起来,到床上睡觉去。”

“我不要,我要等三弟回来再睡!”

阿剌海别吉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艳丽的面颊布满了赩红的酒晕:“虽然喝酒伤身,但一醉解千愁啊……二哥…你也应该试试,这法子…嗝……可有用了……”

“诶,二哥,你别走啊!”阿剌海别吉想要抓住离开的察合台,哪知人家前脚刚出去,她后脚就连人带被地从床上滚了下来,满脸的欲哭无泪:“你走了…就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了……你快回来啊!快回来!!”

察合台只当她说的是醉话:“好了,快闭嘴吧,早点儿睡,仔细明儿一早起来头疼。”

“你以为我说的是醉话…我没醉,我说的都是……呃嗯…都是真话!”阿剌海别吉翻了个身,阖眼痴笑道:“二哥,如果窝阔台不是我弟弟,如果、如果他是别人的话…我一定会爱上他的……”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王祖,您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浑忽把声音压的极低:“屈出律是何等狡猾之人,这些年我都是亲眼看过来的,这叶密立无论您去与不去,下场都是一个死。”

阿剌海别吉睁开她美丽而迷离的醉眼,用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察合台:“这就是长生天在捉弄人呐!喜欢谁不好呢?偏偏喜欢上自己的兄弟……明知这是违背伦理纲常的事情…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二哥,我说得没错吧?”

她当然是在说她自己,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剌海别吉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铁刺,直往察合台的心窝儿里钻:“……三妹,你果然醉得不轻。”他为自己烂醉如泥的妹妹掖好被子,起身道:“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楚材一脸不可置信,双眼睁得宛若铜铃:“为什么?!”

浑忽谨慎地答道:“且先不提大雪封路和转交权力的事儿,即便屈出律真的要去,就叶密立那种军事重地,他也绝不会带您一个才来京城不久的耶律氏皇族去。若您的身份已经暴露,跟着去就是在给他半路上杀死您的机会,不跟着去就是您怀疑他诚恳的邀请是在使诈,他一样会除掉您的。”

听到此处,楚材紧张的心脏怦怦跳:“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强行中断任务回漠北去吗?”

听到阿剌海别吉的这些浑话,正在给她盖被子的察合台猛然想起了什么,双手不禁一颤:“你说什么?”

“你忘了吗,我休息的时候不喜欢让人伺候。”

“……是。”那下人似乎有所顾忌,但他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就俯身退下了。见他出去,楚材松了口气,继而走到衣架前换衣裳,谁知他刚刚取下腰上的蹀躞带,就倏地眼前一黑,像沾了水的纸人儿般昏倒在地,而他自己却未曾发觉。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楚材正靠在某个人的肩头,脚下很晃,应该是在马车里,但却透着一抹极度危险的陌生感,令他浑身发怵。他试着动了下手指,又缓缓地扭了扭手腕,果然,那粗糙而坚硬的触感告诉他,他的双手被紧紧地捆在了身后,不仅四肢酸软乏力,嘴里还被塞了牛角球。楚材顿时慌了神,竟不自觉地发出了声,坐在他身边的男人见状,立马扬起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道:“不准出声。”

楚材无法睁开双眼,因为他的眼睛被死死地蒙住了,所以他只能感受到一片压抑而狰狞的黑暗。出于本能的恐惧,彻底清醒的楚材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径直往那男人的腿上狠狠地踹了两脚,男人本不想对他动粗,但这两脚踹得实在太狠,他被激怒了,就上手给了楚材一耳光,用力扯过他的头发道:“再敢踹老子一下,我他妈弄死你。”

楚材又不是什么善茬儿,如果没有被冰冷的刀尖抵上喉结,他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可能是因为道路崎岖不平,这马车走得晃里晃荡的,足足僵持了半刻钟,那时不时轻擦到皮肤的刀尖儿才从楚材的脖子上挪开,被迅速地收进了刀鞘里。在少顷的沉默之后,男人轻轻地抚了抚楚材的脸颊,那里还在火辣辣地疼:“啧,这么美的皮囊,真是可惜了。”

他让楚材重新靠到自己肩上,并轻柔地揽住他的腰,楚材的身体猛然抽动了一下,随后便安静下来,只有剧烈而紧张的呼吸声还在此起彼伏。男人见他不再动弹,就从腰包里取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放进嘴里,然后摘掉楚材嘴上的牛角球,亲自将那药丸喂进了后者湿润的口中。

楚材惊慌失措,本想继续挣扎,无奈这丸药的药效极快,若说方才他的身体只是有些发酸,那么他现在就是彻底失去了力气,只能软绵绵地跌倒在男人怀里,虚弱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男人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就开始窸窸窣窣地做一些事情,听着像是在解衣服。但随着药效的增强,楚材的意识渐渐模糊,没过多久便完全失去知觉了,以至于他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就这么轻易地让男人得逞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身下冰冷刺骨的楚材就像做梦一样依稀地听到了什么,他听见有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向他靠近,随后脚步声戛然而止,接踵而来的是一把极为耳熟的声音:“他嘴上沾的什么?”

“回陛下,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属下见他嘴唇干涩,就给他喂了两口羊奶。”这是之前那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紧张。

“羊奶?呵,这理由编得可真无趣。”屈出律厌恶地瞥了眼从楚材嘴角流出来的不明液体:“还不给他擦了?不嫌恶心吗?”

“是。”男人心虚地走到楚材身边单膝跪下,用帕子帮他擦掉了嘴角以及被牛角球堵在里面的可疑液体,而就在这时,感受到嘴里腥味儿的楚材倏地拧了拧眉,敏锐的屈出律立马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就再次向男人命令道:“替他松绑。”

松绑后,楚材通身上下都酸痛难忍,顶着突如其来的强光,他双眉紧蹙,眯缝着眼首先看了看把自己冷到穿心的身下——那是一层薄薄的积雪,极度刺目的纯白,差点儿没闪瞎了楚材久处于黑暗中的双眼。

口中尚有一丝腥臭残存,但楚材根本无心去管,他用胳膊支撑着地面,顶着一头乱发踉踉跄跄地起身,杵在原地垂首适应了好久,才终于能够张开双眼正视前方。这是一条被封冻于严寒之中的大河,结实的冰面上有一处新凿的大窟窿,里头平静的河水蓝得发黑,如同阴森诡异的深渊,直看得楚材心里发毛,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耳熟的声音骤然从身后响起,楚材猛地一回头,只见屈出律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卫中间,海一般深邃的眼眸里尽是玩味。

“这条河叫楚河,”屈出律看着满脸惊恐的楚材微微一笑:“真像为了迎接你的到来而起的名字。”

楚材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张惶不已:“你都知道了?”

屈出律颔首:“是啊,你一个契丹皇族,不仅不为大辽着想,还要帮着铁木真那个匹夫来对付大辽1的古儿汗,真是恬不知耻。”

楚材冷声嗤道:“恬不知耻的应该是你吧,你这谋权篡位的乃蛮竖子、欺压百姓的妖孽祸害,配得上大辽的古儿汗吗?”

谋权篡位是极不光彩的事,屈出律当然要找理由为自己开脱:“襄宗当年立我为驸马的时候,就已经赐了我萧姓,可他只有皇后这一个女儿,与其让一个不问政事的妇人临朝称制,倒不如由我来继承。”

“大辽确有后族改元称帝的先例,德宗的感天皇后萧氏便是如此。”楚材欲抑先扬:“但你?你究竟是继承皇位还是谋权篡位,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屈出律嘴角的笑意乍然消散:“王祖可知这天下人向来重果不重因,就像你在虎思斡耳朵给铁木真当细作一样,为了攫取情报,你什么都做得出来。”他直勾勾地盯着楚材的双眼,就像要把他吸进去似的:“楚材王祖,你可是个怜悯众生的大善人啊,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斩断手脚的小姑娘吗?若不是铁木真逼你完成任务,你根本不可能伤害她。”

提起小凤,楚材的心里咯噔一声:“我从未想过伤害她,那不过是在演戏而已,如果你没有说出当场给小凤上刑的话,她就不会死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怀疑你了,所以才会顺水推舟,故意恶心一下你。”屈出律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楚材逼近:“但你要是不下那道命令,我哪儿还有顺水推舟的机会?你扪心自问,如果你没有接下这个任务,如果你没有假扮女古王子,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楚材本就为这件事儿深深地自责过,还好有窝阔台从旁安慰,不然他恐怕直到现在都无法走出这段错杀无辜的阴影。谁承想如今屈出律也提起了此事,他的言语声声刺耳、句句穿心,似乎是在故意唤起令楚材深感内疚的那段记忆,毕竟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寻找乐趣,是屈出律最喜欢干的事。

“呵,是吗?”

只可惜世事难料,步步退却的楚材突然一把拽住了屈出律的衣领,他犀利的眼神凶狠如刀,活像变了个人儿似的:“那我可不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为了除掉你,大汗会派下这个任务给我吗?你当初要是跟着你父亲一起死了,这些事情还会发生吗?我还会到这儿来吗?”他的面孔距离屈出律只有咫尺之遥:“屈出律王子,你以为这天下人只重果不重因吗?那只是你以为罢了,殊不知这因与果的交错相连恰如前世今生一般环环相扣,两者缺一不可。造成如此结果,诚然与你我都有关系,但你绝对是那个最毋庸置疑的主因,你没资格为自己开脱。”

话音刚落,楚材就被冲上来的侍卫们钳住双臂押跪到了地上,屈出律优雅地整了整衣领,虽然脸色没什么变化,但从他微跳的眉毛和缩小的瞳孔可以看出,他的内里早已结了一团火气:“哼,不识好歹的东西,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惹恼大辽最伟大的古儿汗,会是什么下场。”

他正要下令,却乍然被楚材打断:“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你算算你这些年来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最伟大这三个字儿也能从你的嘴里吐出来,真是让我恶心。”

楚河上的那个大冰窟窿就在楚材身后,蓝黑色的河水深不见底,犹如地狱里青面獠牙的恶鬼,正虎视眈眈地等着他被抛下的那一刻。屈出律俯身扳起楚材的下巴,溢满怒气的双瞳里含着奇怪的快意:“真是可惜了这条灵活的舌头,以后无论是说话还是做别的事情,都再也用不到它了。”

他单膝跪地,朝着楚材莞尔一笑:“楚材王祖,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和窝阔台王子吵架吗?因为刚刚开完茶话会的那天,我让人在你宫殿的屋顶卸了几片瓦,知道了你在衣柜里藏匕首的事儿,后来窝阔台王子佯装进宫,正好被我的眼线看到,还好他跑得快,赶着就来通风报信儿了,我就带着请柬到你那儿去,打算把窝阔台王子堵在那里。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不仅躲进了衣柜里,还发现了那把乞颜部的匕首,你们两个就这样起了内讧,既起了内讧,那在我除掉你的时候,他就不会来救你了。”

闻言,惊惧的楚材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盯了他半晌,才紧憋着胸中即将迸发的怒火,喘着粗气儿道:“我早就猜到你在使诈,却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诈,屈出律……你真是狡猾至极!!”

“你生气吗?生气就对了,这条冰冷的楚河,正等着浇灭你的怒火呢。”屈出律得意地转过身,向他的侍卫们命令道:“送他下去。”

寒冬腊月,天上还淅淅沥沥地飘着小雪,那楚河之水冷得惊心,被强行摁下去的楚材就像被凌迟了千百回,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甚至还在混乱当中被不明物体划伤了手背,温热的鲜血随着溅起的浪花缓缓地飘散到水中,那诱人的血腥味,只怕不久便会引来附近啖肉的游鱼,它们将争先恐后地把这美丽的活物咬到面目全非,等这蓝黑的水面被染上一片大红的时候,那色彩一定会很惊艳的。

“现在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等你一死,下一个就是铁木真的儿子。”自言自语的屈出律话音刚落,一支锋利的暗箭就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他的上臂,侍候在一旁的阿代大惊失色,连忙近前扶住吃痛的屈出律,低声道:“主子,这儿有埋伏!”

“不,是有人来救他了。”屈出律极不甘心地咬咬牙,捂着剧痛的手臂大喊道:“所有人听令,立即回城!”

他们走得很快,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等窝阔台纵马赶来的时候,这里除了楚河上的一个平静的冰窟窿,什么都没有。

“吾图撒合里!”窝阔台从马上跳下来,飞也似地冲到冰面上,对着那冰窟窿里的河水就是一阵乱捞:“吾图撒合里!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啊?!”

这河水实在是太冷了,冷得透彻心扉,冷到窝阔台的双臂都已经僵直了,也只能在这幽静的深渊里摸到一片又一片的虚无:“耶律楚材!你他妈死哪儿去了?!赶紧给我滚出来!!耶律楚材!!”

他不愿相信楚材已经不在了的事实,索性极不理智地脱掉了身上的貂裘,打算跳下去找。就在这时,那冰窟窿里突然涌现出了一缕莹白的光芒,继而变成了一名长有海东青翅膀的、白发蓝眼的貌美男子,恍若天神下世一般慢慢地跪坐到了岸上,而他怀里横抱着的,正是浑身湿透的楚材。

“主人没事。”惜海抬起湛蓝的双眸,白色的长发如海浪般轻柔地飘荡:“三殿下,上岸来吧。”

因为赤温事先提醒过窝阔台,所以他对眼前的场面并不是很惊讶:“你是惜海?”

惜海微微颔首,也没有因为窝阔台轻易认出他而惊讶:“嗯。”

窝阔台回到岸上,把楚材从惜海手中接过来,并为他裹上自己的貂裘:“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惜海有些疼惜地抚了抚楚材的额头:“主人是被我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刚刚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呼吸了,手背也留了不少血。”他清浅一笑:“还好,我能救他。”

窝阔台看了看楚材的手背,完好无损:“这么说,你拥有救死扶伤的力量?”

惜海摇摇头:“不,我与您的金雕赤温一样,只能救自己的主人,还必须得在他危难至极的时候才有能力出手。”

窝阔台惊奇地眨眨眼:“赤温也有这种能力?”

“嗯,但愿他永远不会用到这种能力。”惜海又看了楚材一眼,起身道:“三殿下,时候不早了,我要回曲雕阿兰去了,咱们回头再见。”

言罢,他便化为一缕烟似的白光,随风而去了。

…………

楚材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慵懒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虽然还是在马车上,但他身上不仅被盖了一条白绒毯,还靠在一个散发着玫瑰花香的男子肩上,这馥郁的香气让他感到十分的温暖舒心,便放肆地用脸颊在人家身上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小奶猫。

正在看窗外风景的窝阔台见他醒了,回头笑道:“吾图撒合里,你可算是醒了,我们现在已经离虎思斡耳朵很远了。”

楚材紧了紧毯子:“是要回去了吗?”

窝阔台答道:“是,田大人这次会跟咱们一起回曲雕阿兰,他和哲别将军在前面那辆车上。”

楚材一直盼着回去,听到这话,他就放心了:“谢谢你三殿下,要不是你,只怕我早就死在楚河里了。”

窝阔台摇摇头:“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人,我不过是在屈出律胳膊上射了一箭罢了,若非额齐格千叮咛万嘱咐要留他活口,我巴不得给他身上开个窟窿呢。”他顿了顿,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吾图撒合里,对不起,我不该因为那个匕首的事情和你生气的。”

楚材的重点可不在道歉上:“我沉到河里的时候,也不知是在做梦还是意识不清了,我依稀听到有个人在叫我的名字,那声音…有点儿像你。”

窝阔台心头一怵,连忙清了清喉咙:“咳咳,那是我怕你死了着急才叫的,你别在意,别在意。”

“在我见过的这些蒙古人当中,只有你的发音是最标准的,不愧是去过中原的人呢。”楚材莞尔一笑:“以后你就叫我楚材吧,就像从前一样。”

窝阔台受宠若惊:“从前?从前我也没叫过你的本名吧?”

“那你想叫什么?我都快十九了,你难道还要叫我‘楚儿’吗?”

“算了算了,还是楚材比较好。”窝阔台一边说着,一边从腰上取下拿把金柄匕首:“喏,这匕首还给你。”

因为两人的吵架始于屈出律的奸计,所以楚材很自然地接受了窝阔台的道歉:“你是舍不得那盏花灯了吗?”

窝阔台笑道:“是啊,不仅舍不得那盏琉璃花灯,还舍不得与你当初的安答之情。”

楚材故意玩笑道:“安答之情?我记得咱们早就不是安答了呀?”

窝阔台弹了下楚材的额头:“咱俩早就各成各家了,当年有着那种关系,再见面不尴尬死就不错了,还指望谁和你成双成对呢?”

“是是是,三殿下说的是。”楚材看着手里熠熠生辉的金柄匕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我给你讲讲之前在楚河畔发生的事儿吧,那屈出律当真是狡猾至极,甚至连咱们为了匕首争执的事情,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窝阔台剑眉微蹙:“是吗?说说看。”

此后又有楚材为窝阔台叙述之事,暂且不表。

“嗯,你倒用心。”楚材见过他几次,是在内殿伺候的普通下人:“先出去吧,我要歇息了。”

“奴婢帮您更衣。”

浑忽微微颔首:“您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一切由我来安排,不出意外的话,天黑之前就能送您出宫。”

楚材固然担忧,但他之前进宫的事宜就是浑忽安排的,介于她做事靠谱,也就没再多问,只起身向其交手作揖,便神色泰然地出去了。

“三妹,就算这不是烧刀子,你也不敢这么喝啊。”察合台一把夺过阿剌海别吉手里的酒瓶,反手丢到了一边:“真是,你怎么和你弟弟一个性子,动不动就喝这么多酒。”

回到自己宫里时,一股子既熟悉又温和的清香扑面而来,淡淡的,含着几缕沁人心脾的微甜,楚材一嗅便知,是白梨香的气味。比起初春时节旧府的梨院琳琅,这调制的香料自是不及那花儿香自然,但楚材久居塞外,偶然闻到这醉人的白梨香,难免会勾起他浓浓的思乡之情,可只要一想到那大火连绵三日不绝的中都,又不觉令他心中刺痛。

“是谁点的香?”楚材问道。

一名身材瘦削的下人飞快地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道:“回殿下的话,是奴婢点的,奴婢听闻这白梨香有安神的作用,正好殿下喜睡,就特意添上了。”

“等你睡醒他就回来了!”

察合台生拉硬拽了半天,才把极力反抗的阿剌海别吉摁到床上躺好,后者四仰八叉地带着一身酒气,嘴里止不住地嘟哝:“我不想嫁人…我要找三弟……我…喜欢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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