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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章 那达慕(八)

  • 作者:柳无楹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09-07 07:29:20
  • 字数:14202字

“滚。”孛剌合真打了下她老公的屁股,“谁稀罕你。”

交代完孩子们的事情,孛剌合真正欲离开,旁边的那顶毡帐里就走出了一个人来:“久等了,咱们走吧。”

看着两两分坐在两匹马上的自己的儿子们,窝阔台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惊掉了。

孛剌合真解释道:“昂灰今儿来月事,身子不爽利,我得在大帐陪着她。”

“你说什么?都得我带着?!”

窝阔台回眸反问:“不应该吗?我这么好看。”

窝阔台的耳边全是几个崽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你对我这么放心吗?上回阔出那事儿,昂灰不是才骂了我一顿?”

孛剌合真信任她的丈夫:“你是个会长记性的,我知道。”她抬头看了看马上的阔出:“但愿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昂灰可是把阔出当亲儿子看待的。”

是抱着铸儿的楚材,他冷不丁见到孛剌合真跟那四个孩子,连忙上前俯首问安:“微臣参见三王妃。”

他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腰上挂着的一个荷包,把装在里面的奶疙瘩分给他的孩子们。

孛剌合真面露嫌弃:“矫情东西,我的脑子里不装她,难道装你?”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免。”孛剌合真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材怀里的小奶油团子,不觉露出了喜爱的笑容,“吾图大人,这是您家的二公子吗?”

楚材浅笑称是,将铸儿抱近了一些,后者眨了眨自己小鹿般灵动的双眼,忽然对着孛剌合真笑道:“漂亮姐姐~”

“你叫我姐姐?”孛剌合真喜出望外,连声音都变甜了,“小可爱,你真讨人喜欢~”

“是是是。”窝阔台故意装作吃醋的样子,“你满脑子都是你的昂灰。”

他吐字还不甚清楚,也只能说这样的短词短句,黏黏糊糊的小奶音就跟他撒娇时脸上草莓似的绯红一样可爱,楚材没办法,只笑着叹了口气,就让乳母抱着孩子回去了。

这时,意顺牵着马过来了,楚材见只有他一个人,疑道:“铉儿呢?”

意顺摇摇头:“不来,他要跟着木阿秃干殿下去草原上玩。”

“也罢,让他玩去吧。”楚材说完,便轻巧地跨到了马背上。

路上,因为有骑着马的侍从在一旁看护,窝阔台不用担心他的孩子们会摔下来,就轻轻松松地跟楚材聊天:“喂。”

“嗯?”

“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总觉得你不太管你家老大。”

楚材反问:“懂事的孩子为什么要多管?他自己就能把事情做得井井有条,我只要定期检查他的学业就行了。”又道:“而且,他跟我只差十岁,性子也比同龄人成熟,更像是我弟弟。”

铉儿是楚材的养子,这引起了窝阔台新的疑问:“铉儿的亲生父母是谁?”

这一问,勾起了楚材一些不好的回忆:“他的生母是与我相识的风尘女子,生父不知是何人。”

窝阔台一惊:“风尘女子?”

“嗯,她是个可怜的人。”那已是四年前的事了,每每想起,楚材都不由得为她感到惋惜,“铉儿是在花柳巷里长大的,所以很早熟。”

“这其中应该有很多故事。”窝阔台竖起耳朵,表现出了好奇。

楚材知道他想听,就把自己亲身经历的和铉儿告诉他的整合在一起说了出来:“铉儿的母亲叫红绡,是被她父亲卖进青楼抵债的,因为她不愿意接客,债主鸨母就让人破了她的身子,哪怕后来红绡愿意接客了,鸨母也仍旧百般刁难她,让她无论如何也还不清债务。”

“她很快就有孕了,但鸨母并未逼着她打掉,直到她把铉儿生下来,这孩子就成了鸨母新的把柄。她威胁红绡,如果还不上债,等铉儿长大后就把他卖去做男妓,为了孩子,红绡每天都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有苦也难言。”

“我给过她一些帮助,但没多久我就要离开中都去地方上任了,临走前我给了她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让她拿去抵债,她还上债务之后,就将铉儿托付给了我。后来我看铉儿思念母亲,就派人拿着钱去赎红绡,可去了之后才知道她已经自尽了,那块玉佩居然也没有被她拿去还债。”

“可怜的姑娘。”听完了这些,窝阔台拧起了眉头,“只是她为何没用那块玉佩?这应该是最省时省力的法子。”

楚材亦不解:“我不知道。或许她找到了更好的方法,又或许她根本没有还清,而是为了孩子,自愿付出了更惨重的代价。”

窝阔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他就像想通了什么似的,发出了一声苦笑:“长生天呐,怎么哪儿都有这种傻子?”

“什么意思?”

“你以为她留着那玉佩是什么意思?她舍不得啊。”

温柔的夏风夹杂着青草的芬芳,赫然掠过楚材的面庞,那一瞬间,他曾经的记忆再次被唤醒,他想起那年在赴任开州的路上,当红绡要与他离别之时,那双美眸之中分明闪耀着热切的火光,纵然他那时红了脸,却也只是因男女授受不亲而感到害羞而已,毕竟在他的心里,他对这萍水相逢的勾栏女子,终究只是怜悯罢了。

见楚材恍然大悟,窝阔台并没有为他的后知后觉感到吃惊:“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总是这样。”

“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我知道她对我有些好感……”楚材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惘然,“真没想到她会把用来救命的东西当做念想,这个蠢女人!”

窝阔台为他答疑解惑:“她应该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虽做不了什么,好歹伸出了援手,就像黑暗里的一点烛光。还有……”他顿了顿:“你和她,有过肌肤之亲吗?”

楚材摇摇头:“我只是喜欢听她弹琴。”

“那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窝阔台肯定了自己得出的结论,“这样的话,即便相处时间短,她也会很快迷恋上你。”

红绡和那块春水玉佩,都是楚材脑海里无关紧要的记忆,纵使今日,他偶然得知了真相,往事如烟,他也仅是感到唏嘘而已。

转瞬的功夫,会场已近在咫尺,当他们在汹涌的人潮中穿行时,楚材见许多年轻女孩都在往这边瞅,就对着窝阔台打趣道:“哎,都在看你呢。”

窝阔台却玩味一笑:“不,都在看你。”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单身。”

听到这话的瞬间,楚材正好跟一个骑马路过的姑娘四目相对,见她噙着笑意撇过头去,楚材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很远的地方,手忙脚乱地整了整仪容。

“你怎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楚材有些害臊,就找窝阔台的茬儿。

窝阔台还是那副笑脸:“我的男人受欢迎,我当然高兴。”

楚材嗤道:“油嘴滑舌。”

不久,窝阔台有些公事要办,就带着查干夫、宝音,还有死活要跟着他的阔出与合失先行离开了,年长些的贵由、阔端则交予侍从照看,偌大的会场,他们想去哪儿都行。

还没用早膳的楚材正要拉着意顺去觅食,身后就传来了异口同声的小奶音:“吾图大人请留步!”

楚材回眸,笑着俯下身来:“两位小殿下,有什么事儿吗?”

开朗的阔端笑盈盈地回答:“我和大哥有东西要送给您!”

他说完,就把身边的贵由往前推了一点,后者摘下自己的小腰包,声线又细又软:“吾图大人,这个给您,谢谢您那天救了三弟。”

阔端的声线十分活泼:“里面是额齐格分给我们的小零食,可好吃了!”

贵由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以附和弟弟的话。

楚材打开鼓鼓囊囊的小腰包,里面塞满了白花花的奶疙瘩:“谢谢。”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贵由道。

身为美人的儿子,他俩长得活像上界的仙童,就是一个内敛一个外向,在楚材看来,有点术赤跟察合台的感觉。

楚材将点心收下,问道:“你们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阔端摇了摇头。

贵由没有任何表示,楚材就默认他和阔端一样了:“那正好,我带你们去吃东西吧?”

听到吃的,阔端兴致盎然,开心道:“好!我想吃肉干和马奶糕,谢谢吾图大人!”

他说完就拉起了贵由的手,却被对方甩开了:“吾图大人,我就不去了,我已经吃过了。”

“大哥,你又要去一个人待着吗?”阔端不满地撇起小嘴,“就算吃过了,你也要跟我们一起!”

贵由仍旧不愿意:“可额赫说,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阔端不以为然:“吾图大人不是陌生人,他是额齐格的好朋友。”

见贵由踌躇不决,楚材温柔道:“无妨,和您弟弟一起来吧,一个人待着有什么意思呢?”

阔端对着他哥重重地点头:“我觉得吾图大人说得对。”

因为贵由身体不好,他母亲脱列哥那对他的保护有些过头,导致他很少有机会和弟弟们一起玩,实际上,他还是很想和他们在一块儿的,最终就答应了下来。

良久。

窝阔台跟几名官员从一顶毡帐里走了出来,其他人向他行礼后便四散而去,紧接着,他的衣摆就被一只小手抓住了:“额齐格,您忙完了吗?”

是阔出,合失也跟在他身后,方才窝阔台在里面谈事情的时候,他俩就一直在外面等他。

“还没有。”窝阔台揉了揉阔出的脑袋,“乖,就在这里玩吧,我还有事,就不带着你们了。”

阔出不乐意:“不要,我要您陪我们玩!”

“陪我们玩!”合失也像个小尾巴一样附和着。

窝阔台柔声道:“让宝音姑姑陪你们玩,好吗?”

“不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随后,阔出甚至有了哭腔,“就要额齐格!”

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但窝阔台没时间哄他:“不许哭!”

可能语气有些重了,阔出受到刺激,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呜……额齐格是坏蛋!”

“宝音。”窝阔台赶着走,就吩咐站在孩子们身后的宝音,“照顾好他俩。”

说完,他就挣开阔出抓着他衣服的手,往摔跤赛场那边去了。

窝阔台前脚刚走,后脚楚材就带着两个吃饱喝足的崽找过来了,他一手抱一个,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宝音怀里大哭的阔出,以及在旁边小声哄哥哥的合失。

“真是的,三弟又哭了。”阔端露出嫌弃又心疼的表情。

楚材把两个孩子放下来,问道:“阔出殿下怎么了?”

宝音向他颔首,以示问安:“小殿下想跟主子玩,但主子没有时间陪他,他便哭了。”

阔端接话道:“吾图大人,三弟是水做的,他可爱哭了。”

闻言,楚材回头道:“意顺,把吃的拿过来。”

意顺快步上前,把手里的两包点心送到了两个孩子手里,合失笑着说了谢谢,阔出则在盯着那点心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走到楚材面前,一抽一抽地问道:“吾图大人,额齐格是不是真的很忙……是不是我太不懂事了……?”

他眨巴着金色的大眼睛,鼻头泛着嫩红,脸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犹如易碎的瓷娃娃般惹人怜爱,楚材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幼年的窝阔台:“他没有那么忙,你看前两天,他不是还带着你玩吗?”

“只是,大人们都有自己的事情,他们是不能每时每刻都陪着你们的。”楚材蹲下来,伸出双手捧住阔出的小脸,并帮他擦掉眼泪,“好了,等你额齐格有时间了,他会来陪你们玩的。”

虽然阔出还是委屈,但楚材那次救了他,所以他觉得楚材说的话没有错:“嗯,我知道了。”

他说着,又掉了两滴眼泪下来,瞧这小珍珠啪嗒啪嗒掉个没完,楚材不禁笑道:“你额齐格小时候,也跟你一样爱哭。”

此话一出,不光是阔出,在场的所有孩子都露出了惊讶且好奇的表情。

“额齐格也会哭吗?”合失趴在阔端耳边小小声,“我还以为他不会哭呢。”

“真的吗?”阔出问道。

楚材点点头:“真的,他亲口告诉我的。”

“那额齐格也是水做的咯?”

“嗯。”

阔出拿袖子擦擦眼睛,破涕为笑:“那他还让我不许哭,他自己都哭,真不害羞!”

“是啊!”楚材开始夹带私货,“你不知道,他脸皮可厚了!”

阔出很快被哄好了,就在他和兄弟们一起商量要去哪里玩的时候,楚材向宝音问道:“姑姑,三殿下哪儿去了?”

宝音答道:“看他的摔跤手们比赛去了。”

在摔跤比赛的众多参赛者中,有一批特殊的选手,他们并非以个人或是部落名义参赛,而是被记在大汗与诸王的名下,若某位王子的摔跤队伍在那达慕上表现出色,不仅会获得丰厚的奖励,其中成绩最优者,还有可能被提拔为王子的侍官,甚至成为大汗的怯薛,世代享受荣华富贵。

这些摔跤手都是经过选拔的佼佼者,因为随时有做官的可能,他们必须是贵族出身,诸王会负责他们日常的训练,他们则在必要时承担保护诸王的责任,算是变相的护卫,而他们在那达慕上的表现以及个人素质,也会影响到诸王的声誉。

为此,每年那达慕,大汗和他的弟弟、儿子们都最重视摔跤比赛,但凡得空就来场上观赛,除了总结这一年的成绩以外,争抢优秀的选手也是经典的保留节目,要知道摔跤比赛历来人才辈出,精通三艺、有勇有谋者并不在少数,反正都是自己近臣的后备人选,抢到就是赚到。

彼时,比赛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因人数众多,赛事分批进行,一批多场,一场两人配一裁判,多人同时竞技。

摔跤赛场就是举办开幕式的地方,这儿的观众席上设有宽敞的主看台,专供大汗与诸王观赛。在上一批比赛结束的时候,拖雷见扎布带着一位自己名下的摔跤手走上了看台,他心中奇怪,便问:“怎么了?”

扎布带着那名摔跤手走近,俯身道:“主子,曲罗公子说,他怀疑他的对手贿赂裁判。”

拖雷一惊,转向曲罗道:“当真吗?贿赂裁判可不是小事儿。”

曲罗一脸笃定:“当真,小人亲眼看到的,他把一个蓝色的钱包交到裁判手里,裁判还数了里面的钱。”

拖雷又问:“你的对手是谁?”

“古剌。”

“古剌?他好像是三哥名下的。”

拖雷看了眼坐在不远处正在跟查干夫说笑的窝阔台,没有言语。

其实他觉得有蹊跷,若古剌真要贿赂裁判,又怎会这么轻易让曲罗看见,但下一批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俩的场次也在其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公平起见,拖雷心想,自己有必要给术赤提一下这事儿。

他带着曲罗找到术赤,恰好铁木真也在这里,他就把事情给两个人都说了,术赤听后看了看铁木真,后者稍作沉默,开口道:“去把古剌和他们的裁判叫上来,还有老三,让他也过来。”

未几,人都到齐了,行礼问安后,他们都是一副不解的样子。铁木真问道:“古剌,方才你的对手曲罗说,看到你向裁判行贿,可有此事?”

古剌大惊失色,忙跪下道:“小人不敢!贿赂裁判可是要被当众鞭笞的,小人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会这么做!”

铁木真又道:“那曲罗看到你给了裁判一个钱袋子,裁判还数了里面的钱,这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古剌和裁判面面相觑,随后,古剌才回答道:“回大汗的话,那是裁判的钱包,走到半路掉地上了,小人正好撞见,就捡起来还给他了。他数了一下,一分没少。”

裁判也连忙解下自己腰带上的蓝色钱包:“大汗,这的确是小人的钱包,是贱内亲手做的。”他把里面的钱倒出来,翻出了内面:“您瞧,这上头还绣着小人的名字呢。”

见状,铁木真看向一旁的曲罗:“蓝色的钱包,是你看到的没错吧?”

这下该轮到曲罗着急了:“大汗,小人不相信他会那么巧捡到裁判的钱包,他们俩定是串通好了的,还请大汗明察!”

不想古剌却没好气地斥道:“呸!真要行贿的话,岂能让你看见?”他又看向铁木真:“大汗,您不知道,曲罗跟小人有私怨,他想抓小人的把柄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也不会在没搞清事实的情况下,就急不可耐地跑来告状!”

“就凭你的德行,难道干不出这种事儿来?”曲罗也不服气,“大汗,诸位殿下,不要相信他的话,他狡猾得很!”

铁木真皱起了眉头,本来他今天很高兴,现下不仅要为这种琐事操心,还要听这两个人絮叨,真是烦死人了。

“曲罗,你证据不足,算是诬蔑。”一直沉默着的窝阔台突然说话了。

见状,曲罗惊慌失措:“可小人并没有凭空捏造,小人的确看到了啊!”

坐在铁木真身旁的术赤也开口道:“额齐格,摔跤手若是诬蔑其他选手,也是要当众鞭笞的。”

他想到的,铁木真也想到了,自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就缓缓地说道:“这应该是无心之失,算不得诬蔑。”

闻言,曲罗当即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惊喜表情,而古剌和裁判那边,也好似瞬间跌入了谷底:“大汗,这怎么不算诬蔑?他——”

“够了。”铁木真出言制止了古剌,“这只是一场误会,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下一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两个既有私怨,那就到赛场上去解决吧。”

为防万一,他又向术赤道:“给他们俩重新安排一位裁判。”

窝阔台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就没再说话,而当事双方虽然各有各的理,都希望对方受到处罚,但面对这个“无事发生”的处理方式,他们也不好反驳,便各自告退了。

楚材无奈,自打这孩子学会说话,就总是管他叫妈:“不是阿娘,是阿耶。”

“不嘛~”铸儿撒起娇来,“阿娘~就是阿娘~”

看到铸儿这样,楚材脸上虽笑着,心里却高兴不起来。这是因为铸儿之前满周岁的时候,在抓周仪式上抓东西,起先他抓了一本《论语》,楚材很满意,可紧接着,他又抓了一朵艳丽的绢花把玩起来,见此情形,楚材嘴边的笑容立马消失了。

当时在一旁围观的窝阔台这样说:“这也没啥不好的,那绢花做的好看,我要是小孩子,我也拿着玩。”

次日,凉爽的早晨。

“闭嘴。”楚材瞪了他一眼。

孛剌合真逗了铸儿两下,正巧窝阔台在旁催促说该走了,她就跟铸儿道了个别,转身离开了,而楚材也亲了一下铸儿的脸颊,把他交给了身后的乳母:“好孩子,阿耶要走咯!”

铸儿乖乖地来到乳母怀中,向楚材招了招手:“阿娘再见~”

窝阔台表示了解了,但还是心存疑问:“那忽帖尼和脱列哥那呢?她俩也不去吗?”

“脱列哥那到秃儿坚嫂子那里去了,忽帖尼说下午会去看你比赛。”说到这儿,孛剌合真突然笑呵呵的,“瞧你那样儿,这么紧张干嘛,不是还有下人帮你照顾吗?到了会场之后,你若没空,让他们自己玩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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