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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那达慕(十)

  • 作者:柳无楹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10-20 07:23:59
  • 字数:18948字

银戒指忙道:“是你求我的好吗?”

“是你非要帮我!”

“我说,赤温是只有灵性的金雕,我曾让专人训练过它,让它也可以带着其他鸟这么做。”

楚材失笑:“好牵强的回答,大汗跟大皇后真的信吗?”

“你怎么说的?”

“当然不——”银戒指才吐出几个字,就被金戒指打断了:“他当然是自愿的,我不过在他面前提了一嘴这个计划,他就抢着要帮我。”

楚材话音刚落,窝阔台手上的金戒指就猝不及防地发出了声音:“很简单,因为我是天空的王者,我说什么,它们就做什么。”

“放屁。”楚材手上的银戒指也说话了,“你装给谁看呢,分明有一半儿都是我叫来的。”

金戒指刚说完,就被窝阔台一把摁住,制止了即将到来的无意义争吵:“好了好了,你俩消停点儿吧。”

银戒指理直气壮:“这是在教你给主人说实话。”

楚材对着银戒指问道:“惜海,你是自愿帮他的吗?”

等戒指上的光点消失,两只鸟儿终于安静了下来,而窝阔台也忽然严肃了起来:“喂,有话问你。”

“嗯?”

“你今早跟我儿子说什么了?”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你又拆穿我!”金戒指急了,言语中有难以察觉的撒娇意味。

“瞧你这话说的。”楚材忍俊不禁,“不像二十四岁,像四十四岁。”

窝阔台不以为然:“得了吧,四十四都能当额乌了。”

楚材又好奇了:“不过,你小时候真的那么爱哭吗?”

“不然呢?我第一次去打猎的时候,若亲手射杀猎物,我还会跪在它面前哭。”说到这个,窝阔台自己都想笑,“然后晚上吃烤肉,我吃的最多。”

楚材又绷不住了,他咬了咬下唇,止住了笑:“其实小孩子面对那些猎物,无论怜悯还是惧怕,都挺正常的。你兄弟以前应该也是这样。”

“不。”窝阔台摇摇头,“他们第一次打猎都没哭过,顶多会有点紧张,特别是小镜子,他甚至很兴奋,一射一个准,眼睛都不带眨的。”

楚材颇感新奇:“是吗?”

窝阔台肯定道:“是啊,拖雷年纪轻,战功不如我们,但额齐格还是让他管理军务,看中的就是他勇敢果断这点。他很小的时候就说过,打猎就像打仗,要毫不留情地快准狠,直到现在,额齐格都会常用这句话教导我们,特别是大哥。”

一席话,令楚材茅塞顿开:“难怪,之前我还不明白,大殿下战功卓著,四殿下精通箭术,为何他们管的事却是反着来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窝阔台幽幽道:“大哥有时太仁慈,反倒是小镜子,前途不可限量。”他的双眼忽然变得黯淡:“而且还有父母的宠爱。”

楚材不禁想起昨日在赛场上看到的拖雷,那玉砌般纯粹的少年,眸子里却塞满了刀光剑影,通身上下充斥着腾腾杀气,这绝对是素日里极少见到的情景。

想到此处,楚材一转头,竟误打误撞地看到附近两顶毡帐的中间有一对正在亲热的男女,这在那达慕的夜晚很常见,出于非礼勿视,楚材连忙看向了别的地方,这个举动引起了窝阔台的注意:“怎么了?”

“没啥。”楚材又偷偷往那边瞥了一眼,“才子佳人干柴烈火罢了。”

窝阔台顺着看过去,那对热吻中的佳偶已然挪到了旁边毡帐的门前,女方伸手将门一推,两人便飞快地闪进了帐里。

虽然光线昏暗,但他俩的身形窝阔台再熟悉不过了,便偷笑道:“那是小镜子和他老婆,才提到他,这就见着了。”

“原来是他们。”方才看到的旖旎春光令楚材心生波澜,“感情真好。”

窝阔台有些羡慕地说:“唆鲁禾帖尼是唯一一位非弘吉剌部的王妃,只因拖雷喜欢她,额齐格便破例让她做了正妻。”

楚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噢,她姐姐是被大汗送出去的那个妃子是吗?”

“是。”

“姐妹俩分别嫁给父子俩,差辈儿了。”

“正常,我姑父和大姐夫还是同一个人呢。”

两人遂继续往前走。楚材问道:“说到你姑姑,也速该首领只有帖木仑长公主这一个女儿是吗?”

窝阔台答道:“嗯,比我们好,我们兄弟四个,没一个有女儿。”1

楚材打趣:“你要不考虑再生一个?说不定是女儿呢。”

窝阔台把他打量一下,挑眉道:“你有那个功能吗?要是有,我不介意生十来个。”

“滚蛋!”楚材恼道,“你自己跟自己生去!”

说了这玩笑话,窝阔台自己也笑了,便认真地回答道:“生孩子的事儿你就别指望我了,二嫂子再几个月临盆,看我有没有机会抱个大侄女。”

“我有侄女来着。”楚材的声调和他的嘴角一样耷拉下去了,“她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窝阔台一语中的:“想家了?”

楚材点了点头。

又一夜过去,那达慕迎来了最后的比赛日,今天,激动人心的摔跤比赛将角逐出前八名,而荣耀无比的冠军,也将获得本届那达慕最为隆重的奖品。

“他是我最喜欢的一匹马,陪我去过很多地方,那年我嫁过来的时候,他也被当做嫁妆送来了。”

察合正在跟盏合讲她的爱马,那日她参加赛马比赛的时候,骑的就是这一匹。

盏合印象很深:“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马,体型高大,身子也油不溜秋的。”又问:“你一般都给他喂什么?”

察合道:“按战马标准来的,精料吃得多,他食量大,但一顿不能给他喂太多,就少量多次地喂。”

盏合一边听着,一边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身侧的一顶毡帐,正好里面走出两个人来,盏合见是歌璧妃和她的婢女,就笑着打了个招呼。

歌璧也看到了盏合,她颔首屈膝问了个安,就往另一边去了。

盏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正想着美女连背影都是好看的,身边的察合就疑惑地开口了:“她怎么从那儿出来了?”

“怎么了?”盏合回过头。

察合睨了盏合一眼,随后环视四周:“天没亮的时候我来会场练早功,好像路过过这里,当时我看到有个男的从相同的帐里出来,但我没看清是谁。”

闻言,盏合秀眉微蹙:“大汗昨晚歇在大帐,是也遂、也速干姐妹陪着他……”

她倏地抬眸盯着察合,面露震惊之色。

察合倒不觉得稀奇:“没什么,大汗的女人太多了,光靠他一人顾不上的。”

“可她是宠妃啊,大汗之前连着半个月召幸她,你都没有这样过。”

“应该是看腻了吧,随她怎么搞,别被逮着就行。”

午后,烈日灼灼,摔跤赛场宛如蒸笼。

比了一上午,赛场上仅剩下最后八人,八进四决赛刚刚结束,现在正在进行五至八名的排名赛。

慕勒双手抱胸,正跟其他三位进入半决赛的选手一起站在候场区观赛,相比目不转睛的他人,慕勒时不时就会把目光投向观众席的某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比赛中的两人有一方胳膊触地了,按照膝盖以上任何部位着地就算输的规则,胜负已分,场外支持胜者的观众顿时嚎叫起来,那声音就像奔腾的热浪般经久不散。

慕勒象征性地鼓了几下掌,又换回了抱胸的姿势,他朝着老方向望去,不料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那位置上居然坐了其他观众,这让慕勒感到困惑。

他开始四处寻找那抹倩影的踪迹,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使波动如潮的人群令他眼花缭乱,他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甚至已经登场的下一组选手都没有拉回他的注意力。

上组盘旋相持了很久,但这组速度较快,没一会儿便分出了胜负,转眼间,半决赛近在咫尺,慕勒的心思却还在观众席上,因为死活找不到她,他有些焦躁。

“喂,到你了!”

如同一道电光,慕勒如梦初醒,回头一瞧,原来是速不台在叫他。

罢了,什么都没有比赛重要。

这样想着,慕勒聚精会神,走向了赛场。

激昂的战歌响起,虎背熊腰的摔跤手跳着豪迈的舞蹈卬然入场,悬挂在颈上的绚丽彩绸是曾经胜利的象征,而在激情澎湃的那达慕赛场上,又是哪位勇士能够在万众瞩目之下再创辉煌呢?

看台上,歌璧提着自己的裙摆,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到一处难得的空位上坐下,她一侧首,发现身边坐着两个中原打扮的男子,一个穿着不缺胯的黛色圆领,耳上一对摩羯形状的金耳环,头上裹着蹋鸱巾2,脑后挂着两枚金花巾环3;另一个身形更瘦,身着碧水青的缺胯圆领,头戴蹋鸱巾和白玉巾环,耳上无饰。

恰巧半决赛开始了,在满场加油打气的声音中,慕勒竟被对手进攻得连连后退,那带耳环的紧张得攥起了双拳,不带耳环的则云淡风轻地摇着扇子,反倒是跟慕勒有肌肤之亲的歌璧,一直在悄悄打量身边的男人,似乎并不关心情夫的比赛。

就在大家以为慕勒居然占了下风的时候,他忽然侧身后撤、双臂一甩,对手猝不及防,直接自己扑到了地上,这看似绝地反击、实则早有预谋的一招立即引发了全场尖叫,而慕勒也在扶起对手之后,扬手向观众致意。

“可以啊,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输!”带耳环的鼓着掌道。

“他虽然往后退,但重心很稳。”不带耳环的也说话了。

歌璧往两人那边靠了一些,没有说话。

“哎呦不行了,我真得去了。”不带耳环的突然站起来,把扇子放到身后的座位上。

带耳环的想拦住他:“你再憋会儿呗,马上决赛了,快得很。”

不带耳环的摆了摆手:“不不,真不行了,待会儿谁赢了你告诉我啊。”

他说完就离开了,歌璧见他的好友落了单,就俯下身去擦了擦自己鞋尖上的灰尘,并假装不慎碰到了对方的腿。

“噢,抱歉。”她直起身子向对方道歉,倏地一抬眸,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吾图大人?!”

楚材也是一惊,遂微微颔首以示问安:“歌璧夫人安好。”

“同安。”歌璧朝赛场张望,“刚刚进决赛的是那个慕勒吗?”

“嗯。”

“听说好多人押注决赛是慕勒大人对速不台将军,眼下就差这最后一关了。”

“嗯。”

听到这冷冰冰的两个嗯,歌璧瞥了楚材一眼,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赛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耳朵却红得像血。

歌璧昨天见到楚材的时候,他也是这么个状态,虽然她从来不会在坐怀不乱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但楚材耳上熟虾似的颜色向她证明,他并不是那种人,所以歌璧是有机会的。

她索性先不搭话了,继续谨慎地观察楚材,想看看他会否有小动作,不料她刚刚产生这个想法,就发现楚材飞快地挠了挠自己的脖子,而当他把手放下去的时候,歌璧居然发现他脖子上有一块鲜艳的吻痕——虽只露了一半出来,但根据歌璧的经验,这个颜色的吻痕甚至都没有隔夜,大概率是今天早上留下的。

楚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就把中衣领子往上扯了点儿,不大自在地清了清喉咙。

半决赛第二组,速不台轻松取胜,他和慕勒果然在决赛相遇了,由于这场大战的关注度极高,观众们翘首以盼,比赛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在猜谁会赢了。

不久,三四名也比完了,场外的呼声瞬间增高了一倍,当速不台与慕勒面对面进场时,观众高喊着他们的名字,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派,这边的叫声大,那边的叫声就更大,双方势如水火,全都不肯示弱。

歌璧见身旁有几个人站了起来,她心生一计,便也跟着站起来朝赛场中央眺望,恍惚间,她发现慕勒似乎看到了自己,但这不是重点,只见她脚下一歪、娇躯一斜,竟直接跌坐到了楚材的腿上,后者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她,问道:“夫人没事吧?”

不巧的是,这一幕被刚刚找到歌璧的慕勒尽收眼底,他马上就要跟速不台争夺冠军了,这个主动勾引自己的美丽女人不仅不看自己比赛,居然还堂而皇之地躺在别的男人怀里,这让慕勒的自尊心大受打击,强烈的挫败感也在他的体内油然而生。

决赛的裁判是大断事官失吉忽秃忽,他一声令下,宣告比赛开始。速不台面带微笑,看起来信心十足,反倒慕勒却跟有心事似的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多谢大人,我没事儿。”歌璧虽然很想继续感受这副年轻火热的身躯,但这儿毕竟是公共场合,所以在达成身体接触的目的之后,她就在一旁婢女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回到了她的位子上。

“噢!”

“长生天啊!”

倏然,观众席上发出了一片惊呼,但却并非喜悦的那种,反而充满了疑惑和失望。听到这些声音,楚材立刻朝赛场看去,随后便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不过扶一下歌璧的功夫,慕勒居然就被速不台给撂倒了?!

全场都懵了,所有人都以为它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包括速不台,为了迎战慕勒,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易地拿下冠军,简直跟做梦一样。

这时,有人回过神儿来了,开始为速不台呐喊,这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便充斥全场,而速不台也在漫天的赞美声中,一脸不解地扶起了慕勒:“你怎么回事儿?!”

因一时走神而痛失冠军的慕勒,在这之前曾向速不台放过狠话的慕勒,此刻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这辈子再不出来了。他的心房已被悔恨挤满,面对速不台的疑问与无数双观众的眼睛,他羞愧难当,只觉得自己的皮都要被糊下一层来。

他曾获得过无数场摔跤比赛的冠军,项圈上的彩绸系了一层又一层,他只差一届那达慕的冠军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荣耀。

可他输了,这期间甚至没有激烈的争斗,他输得颜面尽失,输得彻彻底底。

那达慕大会的摔跤冠军,至少可以拿到九九八十一种奖品,速不台这次足足拿了一百余件,其中除了金银珠宝,还有武器、布料、器皿、酒食,以及骆驼、马、羊等牲口,在颁奖仪式上,大汗铁木真亲自为速不台系上新的彩绸,作为再次夺得那达慕冠军的人,速不台威武的声名也将再次传遍整个汗国。

不仅是获奖的前八名,今天参赛的选手此时都在场上,他们都是戴着五彩将嘎4项圈的强手,且不少都以个人或部落名义参赛,所以在颁奖仪式后,诸王抢人的保留节目就开始了。

慕勒是大汗名下的,所以没人争抢,虽然方才铁木真夸了他,他的朋友也来安慰了他,但他还是一副落寞的样子,即便拿了不少奖品,他也完全开心不起来。

“慕勒大人。”

听到有人叫自己,慕勒一抬眸,面前正站着一位身穿皇子礼服的美男子,他手里握着个小瓶子,看着像是药丸之类:“这个给你。”

慕勒接过那瓶子:“这是什么?”

窝阔台答道:“安神药。我虽不知是什么事足以让你在决赛场上分心,但你看起来很焦虑,回去吃了这药休息一下,缓解了压力才能集中注意力。”

闻言,慕勒心下暗惊,三殿下居然看出来自己心不在焉了,自己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吗:“多谢殿下。”

“嗯。”窝阔台直视着眼前这位高自己一个额头的摔跤手,“我一直很欣赏你,这次没拿冠军,我深表遗憾。不过也没关系,下届还有机会,你的实力不止亚军,我等着你的精彩表现。”

他俩没啥交集,但窝阔台说的这些,反而比慕勒的朋友们方才说的“无妨,你已经很好了”要讨喜得多,最起码在慕勒眼里是这样的,第二名怎么能算得上好?

窝阔台拍了拍慕勒的肩膀,就走到旁边去祝贺他的老朋友速不台了,见他的脸上顿时出现灿烂的笑容,慕勒不禁又对这个温和的皇子生了些好感。

他似乎跟谁关系都好,这样的人可真难得。

就这样,为期五日的那达慕大会迎来了尾声,这之后的“闭幕式”,与其说是仪式,倒不如说是群众狂欢,人们载歌载舞、纵情喜乐,就像前几天一样,只是今晚的规模更盛大,也更活泼,会场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美食的油腻与烈酒的刺鼻糅弄在一起的味道,繁杂优美的乐声随处可闻,酣畅淋漓的舞姿不胜枚举,男女老少乐此不疲,皆沉浸其中,只怕闹到深夜都不会停歇。

为了好好享受热情洋溢的闭幕式,楚材专门去换了趟衣服,并散下了丝绸般的长发,以前在中原时,他只会在家里这么做,自从来到漠北,他便经常用披发的造型表示随性与奔放,而束发裹巾则意味着他会更加斯文端庄。

然而,他还没在闭幕式上玩尽兴呢,就被窝阔台给偷偷摸摸地顺走了,原因是他一直在被各种人搭讪,还在一群爱起哄的同僚的怂恿下一口气喝完了一酒囊的烧刀子酒,促使他立刻陷入了半醉状态,若非窝阔台发现得早,万一楚材被灌醉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傍晚,高远的天穹有霞光万丈,远离会场的辽阔草原清风荡漾,浑圆的落日摇摇欲坠,烂漫的彤云熠熠如火,这是摒除尘世喧嚣的辉煌美景,是苍茫天地的神来之笔,是不可言喻的伟大瑰丽,也是万千生灵甘愿沉沦的幻梦之影。

“就算是我,一口气也只能干一小瓶烧刀子。”窝阔台骑在马上,用一只手搂着坐在他身前的楚材,“兄弟,你真不怕那一酒囊子下去,你会吐血而死吗?也不看看自个儿几斤几两,就不能在乎下自己的身子吗?!”

从他把楚材抓走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虽然楚材醒了点酒,但他还是觉得喉咙生疼,胃里也跟火烧似的:“你干嘛这么凶啊?”

窝阔台无语得要死,这世上还没几个人惹急过他呢:“还不都是因为你?!妈的,关心你难道还错了?!”

这话更冲了,大炮似的,说得楚材都感觉自己受委屈了:“我之前压抑了那么久,就不能让我放纵一次吗?行吧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这样了,你也别生气了。”

窝阔台也不想跟楚材发火,既然他已经知错,那就这样吧。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随后就带着楚材下了马。

“还有个事儿。”窝阔台轻抚他乖巧的爱马,继而转身向楚材走去,“今天摔跤比赛的时候,我看见歌璧妃倒在你身上。”

“啊,怎么了吗?”

“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儿。”

楚材觉得窝阔台想多了:“歌璧夫人是不小心摔在我身上的,何况我一直离那些妃子很远。”

“你真觉得是不小心?”方才怒火的余焰还未散尽,促使窝阔台发出冷笑,“不小心投怀送抱,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楚材没多想是因为他并不是很在乎,但窝阔台这么一说,他再一回想,就立刻发现了蹊跷:“好家伙……”他瞠目结舌:“她胆子真大。”

窝阔台郑重其事:“你单身,盯着你的人多着呢,他们若要搭讪你,我也拦不住,但其中绝对不能有额齐格的女人,她们只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好严肃、好正经、好讨人喜欢啊,楚材上下打量着一袭白衣的窝阔台,嘴角不禁噙了笑意:“我知道了,多谢提醒,殿下。”

见楚材笑了,窝阔台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真见外,跟我说什么谢谢。”

忽然,他发现楚材往后退了几步,双手叉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便问道:“怎么了?”

楚材回忆片刻,道:“那次咱俩在草原上偶遇,然后你带着我去牧民家里蹭饭,是不是就穿的这身?”

闻言,窝阔台低头一瞧,似乎真是这样:“好像是,就是护腕跟腰带不一样,这次都是黑的。”言至此处,他也抬头看向楚材:“你……是不是也是那套?”

楚材给出了同样的答案,相比上次,除了护腕腰带变成黑色,别的都一样。

都是红色的中衣搭上纯白的外袍,若上次算巧合,那这次就是心有灵犀了。楚材重新向窝阔台走近,道:“那是两年前的事儿了吧?”

“嗯。”

“真快,这就两年了。”

窝阔台不说话了,转而用一种特殊的眼神盯着楚材,根据昨天的经验,楚材明白他想干啥,就故作疲惫道:“还来啊?昨晚一次今早一次,差不多得了。”

“耶律楚材,你可是要补偿我一年的量诶。”窝阔台睁大双眼,认真的表情里含着些许戏谑,“我已经很宽容了。”

其实楚材恨不得补他两年的量:“所以你大老远地把我带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干这个吗?”

窝阔台点头:“这儿比会场安全多了,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

夕阳下的草原是楚材一直想尝试的地方,他憋不住笑了,就撇过头道:“离你的马太近了,稍微走远点儿。”

哪知他话音刚落,就突然被窝阔台抱住双腿扛到了肩上,楚材被吓了一大跳,脱口便骂:“你他娘的——啊!”

那一声“啊”,是因为窝阔台打了楚材的屁股,而且下手挺重,他迎着风,扛着楚材走了一段路程,等到离马够远了,他就像卸猎物一样,把楚材给扔到了地上。

楚材都做好他会饿虎扑食的准备了,但窝阔台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坐到了楚材身边,开始解他帽子的系带。

你不打算当饿虎吗?那就换我来当。

就在窝阔台解开系带的瞬间,楚材嗖地翻过身来,以出弦利箭般的速度把窝阔台给压到了身下,由于后者的大檐儿帽子还在头上,在脑袋触地的瞬间,他被狠狠地硌了一下,遂满脸痛苦地叫了一声。

楚材帮他把帽子放到一边,随后便趴到他身上细细端详着他,顺便还把自己的一条腿蹭到了他的两腿之间。

那一瞬间,窝阔台的眼神活像一只受惊的雄鹿,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他流光溢彩的金瞳更加灵动了,脸颊上那抹漠北气息十足的玫瑰色浅红,也将他雕像般的容颜衬得愈发鲜活。

“……”窝阔台的呼吸略显沉重,他欲言又止,无意识地眨了下眼,浓密的睫毛就跟小扇子似的。

楚材伸出手,从窝阔台的额头那儿,把五指探入了他乌黑的头发里,绮丽的黄昏为他鬓边的碎发染上轻绯,在微风的安抚下盈盈飘荡着,终于,沉迷在窝阔台美貌里的楚材开口说话了:“乞颜孛儿只斤·窝阔台,你还记得前天晚上你问我的那句话吗?”

“记得。”窝阔台为楚材忽然叫自己全名而倍感惊讶,“怎么了?”

楚材凝视着窝阔台的双眼,他认为,他是时候坦白一切了:“我不爱你。”

“噢。”窝阔台看似平静,明亮的双眸却顿时蒙上了晦暗的阴影,“我早就猜到了。”

楚材又道:“但是,当年我跟玉衡成亲的时候,我也不爱她。”

“啊?”窝阔台从没听过这茬儿,且此话一出,聪颖的他立刻懂得了楚材的意思,方才眼里消失的光芒又在顷刻间复现了。

楚材浅浅一笑,他把手从窝阔台的发丝里抽出来,转而抚上他的脸颊:“总之,要辛苦你等一等,我——”

“我愿意等。”窝阔台握住楚材抚摸他的那只手,淡淡的笑容犹如星光璀璨,“无论多久,哪怕是一生。”

这种甜言蜜语,也就是从窝阔台的嘴里说出来,才能被楚材接受,但他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抬头望向远处的地平线,在脑海里飞快地组织语言:“这个…要怎么说呢……”

“以前我跟玉衡在一起的时候,更多是岁月静好的感觉,像举案齐眉什么的,是我对这种事最早的认知。”

楚材一边说着,又转回来看着窝阔台:“但你完全不一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仿佛找到了隐藏在我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你让我感受到了激情,前所未有的热烈的激情。”

结果他刚说完就后悔了,一脸嫌恶:“天呐,我在说啥啊,好肉麻。”

“那就别说了。”窝阔台已经忍不住了,他直接上嘴吻住了楚材,并翻身过去,又把楚材给压到了底下。

这个吻十分深长,到后来楚材都被亲得喘不上气儿了,就强行推开了窝阔台,使劲儿吸了一口气:“你他妈憋死我了!”

“你刚才也压得我喘不过气儿。”窝阔台又伸出舌尖在楚材的耳下轻舔,冰凉的触碰让敏感的楚材冷不丁躲了一下。

“准备好。”窝阔台低语着,“我要让你感受激情了。”

“而且还说脏话。”窝阔台又逮着一个黑点。

楚材一时语塞,只能先口头答应下来,介于他还是个新人父亲,窝阔台就用老前辈的态度说道:“孩子年纪小的时候,给他们树立好形象是很重要的,像是额齐格,我们直到现在都很尊重他。”

楚材神色自若:“没什么啊。”

他嘴角那点绷不住的笑意,窝阔台一眼就看出来了:“以后别在他们面前胡说八道,我可不想让孩子们觉得我是个厚脸皮的哭包父亲。”

半个多时辰后,会场。

楚材故作无辜:“我没胡说,这不都是事实嘛。”

“事实?”窝阔台忽然凑到楚材耳畔,用挑逗的语气低声道,“好啊,等将来铸儿长大些,我就暗中告诉他,他优雅的阿耶其实是个欲求不满的骚/货。”

“你他妈敢!”楚材气急败坏。

窝阔台笑答:“不知道,但总比天降祥瑞靠谱。”www.youxs.org

“那赤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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