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深轻轻一抬手，示意医生先离开。

“查到了什么？”男人指间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眉眼凌厉逼人。

沈肆面上毫无血色，看起来苍白又虚弱。

小年糕见状，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哥哥……”小年糕扑到病床边，泪眼汪汪地看着昏迷中的沈肆。

“厉先生。”越泽步履匆匆地走过来。

小年糕内心充满了自责。

她答应沈妈妈的事情没有做到，年年没有照顾好哥哥，让哥哥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是上次那伙人干的，雷旭。”越泽说道。

“他身上中了五刀，幸好并不致命，没有伤到要害。只不过……”病房外，医生正在向厉霆深汇报沈肆的情况。

“他的头部受到重击，脑子里有一些血块，不知道会不会造成影响，这点要等他醒过来之后才知道。”

雷旭一直没有放弃报复沈肆的念头，他盯了沈肆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和厉霆深再来往，这才又动了心思，趁放学期间把沈肆堵在了巷子里。

要不是路过的人看到沈肆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及时把他送到医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厉霆深抬眸看了过去，隔着玻璃看到病房内，小年糕哭得鼻子红彤彤的。

如果麻麻在天上看到，一定会对年年很失望吧。

厉霆深面露无奈，眼底掠过一丝心疼，除了出车祸那一次，他从来没让小崽子这么伤心过。

“真的喵？”小年糕泪眼汪汪地抬起手，用力吸了吸鼻子，眼睛都快哭肿了。

“嗯，哥哥向你保证，那些伤了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必定让他们付出十倍的代价。”厉霆深抽了一张纸，动作堪称温柔地给小年糕擦眼泪，擦鼻涕。

厉大boss的洁癖症在小年糕面前不复存在。

小年糕就着他的手，狠狠地揩了一下鼻涕。

听厉霆深说沈肆不会出什么事，小年糕这才放心。

“哥哥，年年今晚要在这里陪四哥，你快回去吧。”

为了方便区分每一个哥哥的称呼，年年在心里默默地给几个哥哥都排了号。

根据年龄和时间上的判定，沈肆的排名正好是第四个，所以就是四哥，正好和他的名字同音，没让厉霆深发现不对。

让小年糕一个人留守在医院，厉霆深实在放心不下，让人在病房里又加了一张床，打算今晚陪她一起留下来。

厉霆深问过医生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沈肆明天应该就能醒来。

……

这天晚上，厉霆深一夜都在办公，小年糕守到了后半夜，终于撑不住睡着了。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沈肆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眼皮微微一颤。

他刚有所动静，厉霆深就发现了。

“你醒了。”

听到这道低沉的声音，沈肆轻轻转动了一下脑袋，往声音来源的地方看过去，可是视线所及之处全都是一片黑暗，浓稠的黑暗席卷了他整个世界，看不到一点光亮。

“厉先生？”沈肆眉心微微蹙起，声音略带嘶哑，透着一丝不确定。

“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望着沈肆空洞无神的眼睛，厉霆深心中顿时浮现一个猜想。

“已经是上午七点了。”他抬起手在沈肆面前晃了晃。

沈肆毫无反应，眼神毫无焦距，定定地看着空中的某一处，目光溃散。

那双宛如寒星的黑眸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黯淡无光。

“你……看不见？”厉霆深沉声问。

沈肆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就像有人在他面前罩上了一块黑布，遮住了所有色彩。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面色相当平静，并未半点沮丧。

可是厉霆深却能敏锐地感知到他厌弃的情绪。

不止厌弃自己，而是厌弃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

能不能看得见，或许对他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反正他在意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母亲去世了，就连那只猫也离开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也没有人在意他。

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厉霆深心微微一沉。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沈肆自己不在意，他却不得不在意。

要是被小年糕知道这件事——

厉霆深下意识地往旁边瞥了一眼，小家伙睡得喷香，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还在砸吧嘴。

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厉霆深内心轻叹了一口气。

自从他捡回小年糕以后，就总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我让医生过来看看。”厉霆深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铃。

没过多久，医生就带着两个护士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

这动静终于成功把小年糕给吵醒了。

年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沈肆半靠在床头，小家伙的心情立即雀跃起来。

“哥哥你醒啦。”年年高兴地扑过去，却被厉霆深拦住了。

“年年乖，先让医生给他检查一下。”厉霆深向医生说明了一下沈肆的情况，“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年年，所以厉霆深压根没想着瞒她。

而小年糕听到这句话，彻底傻眼了。

“哥哥你说什么？”年年‘唰’的扭头去看沈肆的眼睛。

不用厉霆深多说，越泽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肆没事。”厉霆深推门进去的时候，小年糕还在掉眼泪，就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眉眼冷厉，“我厉霆深要护着的人，他也敢动。看来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雷家既然这么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就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是，我这就去办。”越泽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当厉霆深带着小年糕来到医院后，沈肆已经被抢救过来后，此刻被转入了病房当中。

厉大boss这么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沈肆被打得重伤，而是小年糕哭得稀里哗啦。

毕竟在厉霆深眼里，沈肆流再多的血，也比不过小年糕一滴眼泪。

敢让厉霆深的妹妹伤心难过，雷旭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年年没想到，她不过是离开了一天，哥哥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如果年年当时陪在哥哥身边就好了，她一定会保护好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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