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门应该先和你说一下的。”

霍筱琛幽幽地睨了她一眼，气笑了，“你就是这么反省的？”ぷ99.

“微彤住院了，情况紧急，我忘了和你说了。”霍筱染小声解释。

霍筱琛冷嗤一声，“你来看她就能好？”

他低沉地开口：“不是让你待家里别出来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霍筱琛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说：“你哪儿错了？”

车在宽阔道路上呼啸而过，窗外的树木和绿化带倒退着，车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分外明显。

霍筱染僵直地坐着，头都不敢偏，轻轻抿着唇，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啊。”霍筱染讪讪地笑了笑，嘴角的梨涡浮现，“我不该出门的。”

非常生气。

“对不起，我错了。”她识相地马上道歉。

霍筱琛脸色稍微好了点，嘴角微勾，妥协似的说：“下不为例。”

他每次生气被哄好的时候，都会警告似的说一句“下不为例”，最开始霍筱染战战兢兢，生怕再惹他生气，他再也不理她了。

后来她又惹他生气，他又说了下不为例，很快就被哄好了。

她知道，霍筱琛生气了。

不想跟她撒谎，所以干脆选择一言不发的沉默。

“不想说算了。”霍筱染叹息一声，撇过了头。

霍筱琛了起眼皮，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是不想说。

只是时机未到。

怕她理解不了他。

更怕她会站在叶微彤那边，弃他而去。

翌日。

霍筱染收拾好心情，照常去上课。

一进教室，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叶微彤没来、秦子岩没来。

希澄的座位也是空着的。

以往她一踏进教室，就能看见希澄撑着下巴眼睛明亮地望着门口，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

她刚一坐下，希澄就会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姐姐早上好。”

可今天，希澄居然没有来。

正因为如此，早自习的四十五分钟霍筱染完全背不下书，犹豫了片刻，首次在课上拿出了手机。

她给希澄发了条消息：希希，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对方没有回复一个字。

此后每隔几分钟，霍筱染都忍不住点开手机看消息。

对话框依旧一片空白。

到了中午，霍筱染跑进洗手间，直接拨打了希澄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是令人窒息的官方冰冷话语“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顿时一阵心慌，希希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想去了解清楚，可仔细一想，霍筱染这才发现她完全不知从何了解。

她突然想起上次落水被希澄救走，醒来躺的那栋半山别墅。

他会不会在那里？

想到这儿，霍筱染决定下午放学去一趟京郊半山别墅。

中午时分。

“我放学有事儿，要不你先和海叔回去吧。”霍筱染吃饭途中，和他商量道。

霍筱琛了起眼皮，没什么情绪涌动地说：“什么事？”

“不告诉你。”霍筱染哼唧一声。

“不说就不准去。”霍筱琛语调很冷。

“说了就能去吗？”

霍筱琛幽幽地看过来，“这不构成充分必要条件，你要和我玩逻辑游戏？”

霍筱染：“……”

说两句都要被教训，没有哪个姐姐比她更卑微了！

她叹息了一口气，解释道：“希澄今天没来上学，也联系不上他，我有点担心，是想放学了去找他。”

“他没事。不要去找。”霍筱琛冷不丁地开口。

“没事？那为什么不来学校，为什么联系不上？”

霍筱琛：“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我就要去。”霍筱染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她说与不说，霍筱琛估计都不会同意她出门的，那她不如直截了当些的好。

说完后，她轻抿着唇，头微微低着，不太愿意抬眸看对面这人的冷脸。

不用看都知道他肯定板着个脸，目光冷冽。

两人之间暗潮涌动，像是在做无声地争执。

片刻后，就在霍筱染尴尬得想妥协时，他突然开口了。

“你非要去的话，我陪你去。”

霍筱染倏地抬起头，对上他一双墨黑深沉得眼睛，颇有些意外：“真的？”

霍筱琛垂下眼帘，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假的。”

“切。”霍筱染眉开眼笑，嘴角梨涡迷人。

下午放学后。

霍筱琛早早地在高三一班门口等她。

待她一出来，他就把手里的飞机票递给她，说：“我让兰姨给你收拾了行李，放在海叔车上，你看看还缺什么，时间还早，可以回去拿。”

霍筱染结果机票，看着上面的终点站，愣愣地问：“古昭？我们要去这里吗？”

“嗯。”

“希澄在古昭啊。”霍筱染心中一惊。

古昭这两个字如同魔咒，霍惊风练功的主场地，一个偏远又神秘的小镇。

说是小镇也不准确，听闻古昭的隐形富豪富得流油。

霍筱琛看向远方的青山，神情捉摸不透，淡淡地说：“你不是要去找他吗？我带你去找他。但你得答应我，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管。”

“好。”霍筱染定定地答应着，“我们去几天？”

“取决于你。”

兰姨给她收拾的行李很完善，他们上了车后就直接去了机场。

从延京飞去古昭需要四个多小时，飞机上干坐着确实难耐。

“你能告诉我希澄他发生什么事了吗？”霍筱染沉默了片刻后，转头问他。

霍筱琛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腿上，看似不经意地问：“你就这么关心他？”

霍筱染面色一僵，讪讪地道：“朋友一场啊。”

她白皙如璞玉的耳朵一看望去就能看到被羞涩染上的绯红。

话刚说完，她就感觉旁边的气压低了不少，自觉地闭嘴了。

又觉得这么僵持着太过尴尬，她干脆闭上眼。

她本想小憩一会儿，不想居然睡沉了过去。

旁边坐着的霍筱琛转头看着她的睡颜，眼底落寞烦闷再也藏不住了。

瞳孔幽深，一寸寸破碎开来。

一点点清晰，她喜欢希澄的情绪一点点展露。

不光他看出来了，想必她自己也开始清楚了。

深深的无力感像是从地狱里伸出的魔爪，缠住他的脚踝，将他不断地往下拉。

他也不知道自己带她来古昭见希澄这一步做的对不对。

他只知道，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希澄把她抢走。

古昭。

古昭地处西南，山峦叠翠，一眼望去连绵不绝的山峦一山更比一山高。

距离霍筱染上一次来古昭，已经过去了十年。

这里像是与世隔绝一般，依旧和十年前一样小资情调，慢节奏生活，街上有很多小摊小贩在吆喝。

来来往往的人穿着藏青色的民族服饰，头发高高盘起。

“希澄在哪里？”霍筱染收回视线，转头问身旁的霍筱琛。

霍筱琛眉心突了突，没好气地说：“先去酒店放东西。”

霍筱染耸耸肩，笑着道：“好吧。我太着急了。”

霍筱琛订的是古昭标志性的昭然酒店，房间相邻，观景位置全古昭最佳。

这么难订的房间，不知道霍筱琛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订到的。

行动力如此之强，霍筱染不得不感叹，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真的大。

人家比她还小两岁，不论是思想，思维模式，还是决断力行动力，都甩了她一大截。

别说在同龄人里，霍筱琛一骑绝尘，就是放到成人世界里，霍筱染都觉得他也是顶层的。

放好行李后，霍筱染迫不及待地敲了敲霍筱琛的房门。

门一开，她就兴冲冲地说：“现在能去找希澄了吗？”

“先去吃点夜宵。”霍筱琛亮了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奔波了一路，说起来的确该饿了。

但霍筱染此刻完全没心情去吃东西，她勾了勾唇，眸光澄亮：“吃完夜宵都快十一点了吧，你到时候又会说该睡觉了。拖来拖去，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希澄？”

霍筱琛瞳孔微缩，自嘲地笑了笑：“你现在是觉得我故意拖时间？”

“不是。”霍筱染意识到自己表达有误，迅速摆正态度，“我只是现在不饿，不想吃夜宵，想快点见到希澄。”

“我饿了。”霍筱琛慢慢悠悠地说出三个字。

霍筱染：“……”

她嘴唇动了动，看着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本来就是她非要去见希澄，如果不是霍筱琛告诉她希澄在古昭，她估计跑遍延京市也见不到希澄。

从下午到深夜，全程都是霍筱琛在操心。

来了这里，她还不停地表述要快点见希澄。

这么想下来，她是不是太任性了点？

“那先去吃夜宵吧。”霍筱染低声说。

“嗯。”

他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会妥协，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脸色也没那么冰冷了。

古昭镇上有一条母亲河穿镇而过，河水碧蓝清澈，河畔修了高高的水泥台。

水泥台宽阔，有不少当地土着居民在此摆摊，卖炒饭、卖烤串……

圆木桌上，摆了色香味俱全的烤串。

香气扑鼻，但霍筱染一点食欲都没有，撑着下巴，眼神没有聚焦地盯着空中的某个点，嘴角下拉着。

霍筱琛转眸看着她，心头一窒，无尽的苦涩蔓延开来。

她很少摆出这苦大仇深的表情，多数时候都是很平淡恬静，偶尔还会说些闲话，嘴角的梨涡也常常若隐若现。

所以，她现在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待得无比艰难吗？

她就那么想见到希澄吗？

他一点食欲都没了。

“老板，结账。”霍筱琛只吃了一点点，就直接买了单。

霍筱染如梦初醒，怔愣地说：“你才吃了多少，就饱了？”

“饱了。”

气饱的。

霍筱染蹙了蹙眉，有些无力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霍筱染抬眸看着他，说：“因为我的任性，害得你这个时候跑到古昭陪我折腾。”

霍筱琛默默看着她没说话，瞳孔缩了缩，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而后，他清晰地听到沁甜温柔的声音，一声一声地敲击在他的心尖。

“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是你每次生气我就很惶恐，我不知道怎么哄你。”

“你比我聪明，你需要考虑的比我多，我也知道你身上肩负的担子很重，有些事我很困惑，但我从来没有过问。”

“希澄的事，叶微彤的事，这次diamond集团的危机，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和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你什么都保持沉默，我也就不问了。”

霍筱染说了一大堆，发现自己逻辑混乱，完全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她轻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说的乱七八糟的。你再吃点吧，我也吃，今天不去找希澄了。”

“霍筱染。”霍筱琛眼眸动了动，心底压抑了多年的情绪一瞬间不受控制，翻涌而上，他头一次理智被情绪冲走，定定地说，“你能不把我当弟弟吗？”

霍筱染愣在原地，一时没懂他怎么突然话锋一转，说起这个。

她眨了眨眼，笑着说：“我知道你这人傲得很，不屑于让我这个姐姐管教。但你不会想让我叫你哥吧，虽然都是你在管我，但年龄摆在那儿呢。”

他呼吸沉了几分，说：“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霍筱染：“但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最重要的亲人。”

河边的冷风呼啸而过，霎时吹醒了他，将丢失的理智拉了回来。

霍筱染盯着他的眼睛，严肃地问：“你是不是知道叶微彤发生了什么？”

迎接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下次又下次，他好像只是这么说说而已。

他并没有真的生过她的气，只是想让她来哄。

霍筱琛眼神幽深，抿紧的唇线使他整个人气压急速降低，隐忍的火焰在眼眶里反复横跳。

“不过你为什么不让我出门呢？”霍筱染忍不住问。

“你出门有什么意义？见了叶微彤只会徒增烦恼，还会不停地胡思乱想。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能不能专注于自己的事，不要再管别人了？”

霍筱染精准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点他非常清楚叶微彤住院的事。

霍筱染：“……”

最后霍筱琛也没再多说什么，淡淡地说了句:“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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