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柔顺，甚至还有淡淡的温度，这和那远看粗糙，细看充满斑驳污渍的表象截然相反，这布料的正体恐怕正是……

萨尔瓦多眼皮略微跳了一下，但也没有表现出太过意外的样子，倒不如说这样以来，一切都更加合理了。

萨尔瓦多皱着眉，喉结颤动着问道，他想确认自己的答案。

“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如果真是那样，那岂不是……我们也许该马上离开？”

“告诉我…小泽，自我们分头行动到底过去了多久”

那是一块从周围破屋的布墙上撕下来的破布，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但萨尔瓦多刚一接触，就立马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

眼前的种种异样，萨尔瓦多一直不肯当下判断，理由有很多，首先一个在后巷帮派眼皮子底下发展的如此之久的邪教，其根基为何迟迟未曾有人去夺取，其中散发出的利益为何没有吸引贪婪之徒前来盗取，答案此时只怕是呼之欲出了：这不是一个单纯以利益维系的组织，笼罩其身的是都市内更大的阴影。

这种关系的代表正是众所周知的‘世界之翼’组织，有些阅历的收尾人大都听说过一些传闻：某些翼正是一些后巷帮派的建立者，他们帮助其在都市的法律下绕过规则，而帮派也反过来帮助其绕过翼之间的条例来通过非正常手段来获取资源，包括但不限于人力、物力和财力。

难怪，这里荒无人烟，那些信徒想必也没有来这里看过吧，又或者说看过的最后都没回去。而且，他刚刚在外面时，果然隐瞒了最关键的理由，他一开始就是冲着这里‘世界之翼’的证据来的？如果是这样……

“没错，尽管有种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感觉，但也无可奈何，你也不想和‘翼’扯上关系吧？”

“……如果我说这本来就是我来此的目的呢？”泽鲁忽然语锋一转，以郑重的语气问道，并将手里攥着的某样东西递给了萨尔瓦多，似乎想询问他的态度。

“小泽，你很诚实，也很狂妄，你是想拿这种程度的证据来摧毁一片翼？想法很不错，但你觉得这种事‘它们’究竟经历了多少？你知道这都市里默默消失的，连名字都被遗忘的那些公司有多少吗，我承认，你作为最近的后起之秀确实机敏且有勇气，可你真的要和那不知在翼的位置上坐了多久的T公司角力？”

“……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但也不全为了公事，我也有我自己的理由，”

“我不知到你到底受雇于哪家公司，哪怕是‘无卵之翼’，你觉得你在拿到她们想要的东西后自己能全身而退？听我一句劝，悬崖勒马吧，小泽，这不是作为一名年老体衰的收尾人讲给你听的，而是一个比你遭遇过更多都市不公的老头子的劝诫，你还年轻，你大可不必通过这种方式出人头地。”

而此刻，种种迹象似乎已经直指一片翼——Time track（时轨），被称为拥有掌控多种时间类奇点技术的翼，这是二人共同得出的推论。

泽鲁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但……您说过，每一个人都有需要保护的人，对吧，我正是因此才来这儿的……”

泽鲁声音愈发洪亮，他眼中那光芒萨尔瓦多似曾相识，那是他眼中早已失去的色泽，但是最近却也因某种原因开始重新发亮。

#哈啊所以我们的英雄大人什么时候开始拯救睡美人呢，我这观众可早就等不及了，我现在，很饿，很饿，恨不得把你们从皮到骨头都吸个一·干·二·净呢！#

“嚯，终于肯说句话了吗，自我们到这里那一刻，就一直有股被人盯着后背的感觉，小泽，没时间唠嗑了，看来我们一开始就没得选择啊”

又是那熟悉的女声，她这是在干什么，明明自己一手早就的根基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为何还是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

从他们踏入这片破屋建筑群那刻起，他们就一直在对方的视线内，本想着分头行动还可以让对方找上门，但对方似乎并不想直接动手的样子，这种弄不清目的对手才是最麻烦的。

“嗯，对，虽然从一开始我的想法就没有变，但看来我还得和先生相处一段时间的日子呢”

“哈哈，倒也不赖，本来我还想哪怕把你打晕拖着回去也好，但现在看来，只能正面解决了啊。”

#唉……所以说男人之间的情谊就是惹人厌啊，老老实实地参演多好，人家公主可还等着呢#

那个不知从何处发出来的女声以慵懒的语气发着牢骚，那态度就仿佛根本不像是敌人，而是一个带有些许幽怨的愁眉啼妆的女子。

“这位不知名的小姐，你对于你所做的事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虽然这话有我们这种人来说显得有些多余，但我还是姑且问一句，你可否乖乖束手就擒？”

#哦？咯咯，居然不直接给我套上罪名动手吗，新鲜，那我也要问个问题，明知饮鸩止渴不可取，但是既然横竖都是死，你愿意早点还是晚点？#

“不了，我只吃午饭，一清二白的我可没那么多闲钱啊”

“噗……咳咳，小泽，看不出来，你还有蛮有幽默感的”萨尔瓦多在一旁笑道

#看来是交涉破裂了呢，咯咯，也好，那你们就试试破开这世界的门扉，来寻找真相吧，我很期待……你们到时候究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先生，她莫非就是”

“嗯，八成是T公司的分部营销经理之类的，总之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对方这么期待让我们去找她，要是对着干偷溜的话，让她不高兴了恐怕会更麻烦”

萨尔瓦多上前靠近眼前的破屋，有目的性的寻找着什么，泽鲁在一旁安静的警戒着，去提防突发的危险，毕竟对方有那种神出鬼没般的能力，虽然没表露敌意，但指不定是演技，多长个心眼总不会错。

萨尔瓦多在破屋的一面干净的布墙上摸索着，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了一处缝合的痕迹上，上面的痕迹还很新，就像刚完成那样。

萨尔瓦多自己回忆起自己刚刚在另外一处破屋看到的情景，那里缝合的接口处痕迹已经段时间了，墙上也有斑驳的痕迹，为何这里却……于是他朝泽鲁问道：

“小泽，你刚刚找到的那块碎布，是从怎样的墙上扯下来的？”

“一面和这墙差不多的上面撕下的，不过上面落了不少灰就是”

“那就有意思了，那么来靠近瞧瞧吧，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可能会让我们都大吃一惊。”

泽鲁点了点头，朝萨尔瓦多的位置靠近了几步，只见年迈的收尾人手拿的那片碎布，朝着眼前的墙按了上去。

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一般，那块碎布在碰到墙壁的一瞬间就溶解般地陷了进去。

“这……这是——！”泽鲁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一幕，瞪大了双眼。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些屋子……其实都是同一间，而这么多，其实都只是它在不同时间段时所留下的投影，虽然有些离奇，但这个屋子被拆解成了不连续的存在形态，本来就是一体的东西，在各个时间段存在的话，只抹除一个，也无伤大雅，估计还会被时间所修复吧，真是巧妙的设计”

“这就是T公司的技术吗，简直匪夷所思，我原以为那种速食炖锅就已经很离谱了，看来他们还藏了不少东西啊，如果这样，那么入口应该会藏在……”

“最初的地方，如果所有时间段都有的话，那么这里肯定有其刚刚还未建造成之时的地方……还记得我们之前约定集合的地方吗，就是在那里我们的时间上的观感…”

“走——！！”泽鲁没听萨尔瓦多话讲完，已经拔腿跑了出去。

“啊，慢点，哎呦算了，不差这一会，我还是慢点吧……你在听吧，我们已经知道了答案，你是否现在就会把我们灭口呢？”

#哦，那多没意思，嘻嘻，你们可真有趣，如果你们和以前那些愚蠢的收尾人一样试图用武力毁掉这些屋子的话，你们早就一起留在这了，很高兴，你们比我想的要聪明不少，我在暗室等你们，不想来也可以，我不会强留，但是，你们似乎不再想提前退场了？#

“当然，洗好脖子等着，你犯下的罪，可别想着能轻易偿还！”

#咯咯但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我等着，等着你们自己跳进我的餐盘#

那声音到此中断，年迈的收尾人捏了捏脖颈，朝那时间交汇的门扉之处走去。

真是不坦率，萨尔瓦多笑着说道：

“嚯嚯，别紧张，只是问问，我也曾年轻过啊，年轻嘛，总会干一些蠢事，只不过，有些能够回头，有些可就永远回不了头了，小泽，别嫌我啰嗦，但我真的希望你能为自己今后的人生做出正确的选择。”

泽鲁面露难色，苦笑道：

“呵，老先生，您这是在劝我放弃吗，抱歉啊，我不知道历经‘烟霾战争’的您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我也有我自己的信条，我……”

是巧合吗？如果是一处巧合或许说的过去，但在同一地点，发现多个巧合的话恐怕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正当泽鲁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萨尔瓦多忽然打断道：

“你有家人吗？或是想要保护的人”

“当然，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两位，但为什么现在提这个？”

作为长期在都市里解决各种委托的收尾人来说，察觉案件背后的原因和评估自己有时比办事的能力更加重要。

就例如，你也许被隐瞒重要线索，接了一个普通的营救委托，解救被后巷暴力帮派绑架的人质，但是你赶到现场时，却发现这个帮派受雇于‘五指’一样，没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收尾人敢单枪匹马惹上这些一手遮天的势力，尽管最后这会意味着委托的失败和自身评价的降低，但总比和‘五指’正面作对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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