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灵气上涌到底是不是好事。”

秦泽诚沉默许久，才沉声答道：“我不知道，谁都不知道，想那些没用。

真冷啊……

86号拉严制服的领口，低下头，向四名素未谋面的战友致以哀悼。

未加防护的躯体在超凡火焰的焚烧下毫无抵抗能力，当绿火熄灭之时，仅留下一地灰白的余烬。

他抬起头，望着与现代截然不同的星空，莫名地感到一股无力。

“伪A级的感知能力果然方便。”86号称赞道，自然地与秦泽诚结为同伴。

对龙脉的成员而言，所有在龙脉避难所长大的同伴都是值得信赖的家人。

“我们的生活不会有多大改变，只有各种任务会越来越麻烦。

“哼，起码它能让我活下来，能让他们不用一起留在这鬼地方。”

86号没有接话，作为行动组的一员，早在第一次出任务的那天就不再畏惧死亡。

“但人类能接触世界的真相，蜗居在避难所的超凡种们能有正大光明的身份，龙脉也会越来越壮大。

“你不会怕了吧？”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忽然轻松了许多。

秦泽诚走在前面，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

“神说，勿忽视真理。

“二位熟悉的应该是我教不涉及超凡层次的传道者，他们为了便于传播神的意志，营造出了统一且权威的印象。

“神不在乎繁琐的规矩，作为祂的践行者，理当以便捷实用为主，这包括传道者的刻板，亦包括践行者的简洁。”

秦泽诚拍了拍裤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感觉到，真的是那个方向吗？”

奥瑞莉娅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

“我以神的名义起誓，‘钥匙’就在那里。

“天启教堂的神术失控是我们没能预料到的，所幸还有补救的方法。”

86号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天边宛如碎镜般的漆黑裂缝，说道：

“行了，没事就祈祷迟早把你们的神烦死。

“如果一开始我们半信半疑，但现在不可能不信了。

“异空间自毁确实不是钟组长和你们的教皇能解决的问题。

“还有16个小时，抓紧时间吧。”

……

86号站在山坡上，双眼睁大，望着下方沸腾的元素湍流，即使什么都不做都可以感受到那种纯粹的能量。

“同行者，我的使命到此为止。”奥瑞莉娅虚按胸前的银十字架，颔首说道。

秦泽诚目光凌然，语气不善道：

“你什么意思？”

奥瑞莉娅仿佛没有觉察到他的敌意，不急不慢地解释道：

“教皇与审判者之下的践行者没有资格触碰‘钥匙’，这是神的旨意。”

“所以不信仰艾瑞格教的我们就没事？”86号理智地分析道。

“是的。”

得到了合理的回答，秦泽诚点了点头，决断道：

“我们等教皇过来，先清除附近的危险生物。”

86号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由狂暴驳杂的元素组成的“湖泊”，双手握紧又松开。

急促地呼吸几次后，他转身拍了拍秦泽诚的肩头：

“没时间了，这片遗迹可能被分割成数个区域。

“说不定在他赶来之前‘钥匙’就掉进虚空了。

“你留在这儿，等我回来。”

砰！

秦泽诚反手将86号撂倒在地，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音量忍不住升高道：

“所以就让你去送死？！

“元素同化你四年级就该学过，你这么做跟跳进地心有什么区别！”

86号扶正眼镜，目光坚定地说道：

“我们是最早到的，也可能是唯一能及时赶到的。

“坐等遗迹坠进现界，可不是龙脉人该说的话。

“虽然我在元素控制力上不如10号，但起码比连元素都看不见的你更合适！”

秦泽诚嘴唇颤动，突然在86号胸口锤了一下，接着把他拉了起来。

86号掸去泥土，向奥瑞莉娅询问清楚回收“钥匙”的具体流程后，毅然决然地朝“湖泊”走去。

“如果我还活着，记得把我背回去。”

……

剧烈的疼痛遍布86号的身体，左胸更是仿佛被刀剑洞穿，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撕裂。

他浑身的肌肉止不住地痉挛，感官愈发模糊，作为防护的墨绿色火焰在堪比A级超凡种的元素湍流面前更是纸一样薄弱。

拼尽最后的意识，86号接触到了水晶一般的“钥匙”，向它下达了终止异空间自毁的命令，但做完这一切后，他只能看着“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远。

有趣的是，此刻他无比释然。

忽然间，他隐约看到眼前闪过一个黑影，随后背部传来一股推力。

血肉之躯无法抗衡自然的伟力。

但人的意志与难度无关。

……

86号微睁着双眼，然而他的视觉早就被元素摧毁，身体也如同冻僵了一般。

他感觉到承载着自己的物体时有颠簸，却牢牢地固定着他。

与此同时，朦胧的声音传至耳畔：

“神教诲我，为拯救世人，应不吝牺牲。

“犹豫不决只会导致长久的痛苦。

“感谢二位的同行，愿龙脉与我教友谊长存，愿我们能在玛尔的国度再会。”

……

10086解开第一颗纽扣，露出了左胸处与血肉紧密缠连的剔透水晶，微笑着对钟离笙说道：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

“你们的风格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86号顺便洗干净了眼镜，对奥瑞莉娅说道。

奥瑞莉娅谦虚地笑了笑，按了按佩戴的银色十字架说道：

86号会心一笑：

“必不可能是我！”

墨绿色的火焰幽幽摇曳，在冰封的盆地上投下两道细长的人影。

……

86号挽起袖子，将水壶压下水面，灌入清澈无害的溪水。

守在一旁、穿着洁白且便于行动的新颖教士服的女性采集了部分水样，插进随身携带的小包之中。

秦泽诚蹲下身子，将混在一起、难以区分的骨灰装入密封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最重要的战术背包中。

“我们走吧，这不是个过夜的好地方。”他检查了一遍行囊，指着满天星斗的一角，转头对86号说道，“那里有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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