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重缓急我是知道的，而且就算你没意见，林也会来杀了我的。”

尽管跟随在莫樊身边学习多年，王琳依旧无法适应他如此不正经的性格，更不知该如何参与到长生种的话题当中，于是将视线投向发射场中穿梭来往的工程机械和运输车辆，思索片刻后说道：

数以百计的工程人员围绕着巨构武器的框架忙忙碌碌，有条不紊地将运输队送来的部件初步安装、测试和调整。

独立的办公大楼坐落在发射场的一角，内部柔和的灯光稍稍隔绝了发射场中的紧张气氛，令往来其间的研究员们不必步履匆忙。

庞大的露天设施被数道严加看守的铁壁环绕，安置在各处的大功率光源照亮了发射场的每一个角落，拱卫在四周的哨塔毫不遮掩地探出炮口，冰冷地注视着高墙之外的黑暗。

王琳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怕您真能干出来这事儿。”

泰勒用余光分辨着方位，谨慎地将文件放在了办公桌旁的地面上，随后他摸了摸锃光瓦亮的脑门，发出浑厚的嗓音：“部长，所有的报告都拿来了。”

能够直接看到武器框架的落地窗前，戴着眼罩的莫樊转过身来，微笑着说道：“辛苦你了，下个项目我准备研究各种族通用的生发剂。”

“没想到当年那个异想天开的提案居然快要实现了。”

看着慌张离去的泰勒，王琳皱了皱眉，抱怨道：“老师，计划表上还有行动组的十几个项目等着呢！”

莫樊摆了摆手，坐到一张转椅上，一边翻阅着03发射场建立以来的全部资料，一边回应道：“开个玩笑，你总是这么认真。”

莫樊微微抬起头，判断着与王琳辫子的距离，发觉伸手拽不到后才想起了自己导师的身份，耐心讲解道：

“灵气上涌前咱们没这个条件，不管是部件制造还是最终的组装都要遮遮掩掩的，而且那时候依靠行动组就够了，全世界本来就没多少B级超凡种，光行动组和独立编号就占了一小半。

“除了战斗力上龙脉占据了优势，任何可能导致超凡世界暴露于人类社会的行动都会招致全体超凡种的敌对，虽然名义上没人承认，但实质上超凡种是一个松散的共同体，可不像现在，利益与责任分明，送来几句关怀后便能隔岸观火。

泰勒听闻后瞬间冷汗直冒，联想到历年来因为部长的一时兴起而遭难的若干人等，顿时觉得稀疏的头顶也不是什么大事了，他立刻告辞道：“部长，那啥……我想起来底部的能量管道还需要检查，就先去忙了！”

得到了提示，王琳终于从记忆宫殿的一角翻找出模糊的片段，当时自己好像正急着去实验室，就随便应付了一下絮絮叨叨的老师。

怎么他还记着这事？

深谙莫樊性格与思维方式的王琳，迅速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就是不敢相信，守望者系统第一次启动居然是用来打破遗迹的壁垒。”

“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守望者的输出功率能够对异空间外壁造成损伤，就算不能打开一条稳定的双向通道，起码我们可以送一批救援队进去。”莫樊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而且严格意义上我们肯定要准备几次试射，刚才钟离笙联络了我，说允许存在部分试验性误差。

“既然是试射，总会有不确定事件发生，那么偶尔有几发歪到离世王庭的无人地区也是为了尽快调整以更好开展救援对吧？”

听到一半的时候王琳就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权限知晓这些情报，但她寻思着老师虽然平常没个正行但分内之事从未出过差错，还是硬着头皮听了下去。

然而事实证明她当时没有跟泰勒一起走就是个错误。

她不安地绕着发丝，极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满脑子都在想老师是不是终于要灭口了。

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后，王琳才试探着询问道：“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莫樊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拍着一旁如山的文件，随口说道：“看完这些，两周内写一份关于03守望者的工程报告和试射方案交给总部。”

王琳的思绪被一连串的冲击搞得七零八落，此时依靠所剩无几的思考能力脱口而出道：“这不是您的工作吗？！”

“现在是你的了。”

王琳本来在认真听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赌注啊，我说了这么半天你都没想起来？”莫樊一脸悲愤地说道，似乎没想到学生竟然如此不争气，“那时候我跟你赌守望者到底会不会建起来！”

“近几年怀有恶意的高能级超凡种越来越多，他们频繁出现在城市，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偏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除非附近恰好有独立编号活动，否则根本无可奈何。

“而且人口密集的地方也不方便战斗，就像上个月央都那回，如果总部放开手脚的话打断遗迹的降临肯定没问题，但是事后的伤亡绝不会比现在少，这时候就急需一个能够快速反应、精准打击、能对B级以上超凡种造成有效杀伤的防御系统了。”

下辖于乌崖支部的03发射场与基地仅仅相隔一条激流，但是驻守在此的防卫力量却几乎掏空了整个乌崖支部。

他拍了拍足有自己肩膀高的文件堆，面向落地窗外的发射场继续说道：“守望者系统的最初设计思路是一种威慑性武器，但是开了几个月的会，发现它就是个指哪打哪的B级超凡种，于是就暂停了研发，不过我那会儿就猜到了，迟早有一天这个项目会重新启动。

“只需要四台守望者就足以护卫整个龙脉的势力范围，并且每一寸土地都至少被两台守望者覆盖，作为指向内部的剑锋它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你想赌点什么？”

泰勒·乔伊斯双手抱着一叠厚得足以遮挡视线的文件，费力地来到三楼的指挥室门前，抬起脚尖正要“敲门”，但是门后传来的一阵脚步声令他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动作。

“快来快来，等你半天了！”王琳仿佛早知道泰勒就在门外，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惊讶，“放那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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