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能够带领落后的阿卡赫族战胜强盛的精灵王国征服队的神秘超凡种而言，瞒着学生们活到今天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柯子墨能感受到真正的大贤者的气质与模仿了他思维模式的大书库截然不同，后者仿佛和蔼慈祥的老学者，而前者则在言行举止间流露出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淡然。

“要喝茶吗？”

“不必了。”

柯子墨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但这不代表久留于此没有任何风险，然而鉴于主线任务迟迟没有完成，即使听完了阿卡赫族的留言也只是推进了部分进度，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恐怕坐在他面前的就是大贤者本人了。

柯子墨微皱眉头，不作回应。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随后语气一转：“曾经有人告诉我适当活跃气氛有助于展开话题，看样子我们不需要客套了。

或许那副平易近人、有问必答的模样是他在阿卡赫族面前的伪装。

“你可以随意问我一些问题，但我不会全部解答。”

柯子墨注意到他话语中的细节，“我是”与“可以称我为”是完全不同的意思，而以“大贤者”呈现出的智慧不可能在用语上出现失误。

考虑到龙脉进入遗迹后或许会触发某些不可逆的机制，柯子墨抓紧时间问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个约定。”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卡赫族的大贤者。

虽然柯子墨的学习能力不弱，但是想要短时间内理解完全未知的技术和从未涉足的时间领域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所幸大贤者也不是出题严格的老师，他摘出了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直接给出了答案：“如果只是用做记录历史的话，这行信息是没有存在必要的，它的作用是将阿卡赫族的一段时间折叠在异空间中，伴随着异空间的开放投射到现界合适的区域。”

“就像一场露天电影？”柯子墨尽力往好的一面去猜测。

“是一个复活的文明。”大贤者打碎了柯子墨不切实际的幻想，“时间剪影技术的初级应用只能保存一段真实的时光，但是在此之上的衍生应用却可以令消逝的事物重现于世。”

柯子墨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消化着预料之外的情况。

阿卡赫族会伴随着遗迹的开启重临现界，这和零号要塞时的情况全然不同。

尽管自律守卫掌握着远超现界的超凡技术，却因为与龙脉的良好的合作关系仍然有着融洽共处的可能，而且他们人数稀少，短时间内难以增加成员，进入现界的通道也是位于荒郊野岭。

阿卡赫族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超凡文明，他们大概率保留着完整的人口、文化与科技，如果就连第五纪的自然环境也一并留存，他们的复活对现界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暂且不论文明之间的猜疑与冲突，第五纪的环境假如未经隔离地整合入现界的空间便是极具危险性的事情，一种新型的疾病、一类不受管控的生物就足以重创尚还脆弱的人类。

最严重的情况甚至可能会让现界直接被替换为第五纪的地球。

但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大贤者信息无误的基础上。

“先不提如此庞大的资源怎么通过异空间的通道，单是物质的构造就需要天文数字的能量，我想知道技术上的更多细节。”

大贤者坦然说道：“你觉得阿卡赫族能以一己之力发展出时间剪影技术吗？

“文明的技术进步需要的是多领域共同推动，任何一处存在瓶颈便足以导致千百年的停滞。

“时间，是属于神的领域。”

虽然心里早有猜测，但切实从大贤者口中听到有关神明的信息还是让柯子墨无法平静，这意味着阿卡赫族的威胁性再次提升了一个等级，而且对方隐晦地拒绝了告知他详细的内容。

思绪纷呈，忽然间一条不合逻辑的信息闪过柯子墨的脑海。

“可是为什么你要阻止阿卡赫族的自救，你不应该站在他们那边吗？”

不知为何，柯子墨居然从大贤者那无法留下印象的模糊脸庞上看出了一丝笑意，但是对方的语气依旧保持着平淡：

“我只是指导了他们摆脱精灵的奴役，点燃了他们对知识和自由的渴望，不是全能的救世主。

“而且大书库告诉过你，我并非阿卡赫族人，不管他们把我推崇到何等地步，我都是一个旁观者。

“帮助阿卡赫族是一时兴起，掐灭他们重燃的火星则是我的计划，也是我必须履行的职责。

“我不允许他们出现在第六纪，除了你和以诺，所有人在异空间里的记忆都会被清除，包括那些强行破开外壁的龙裔，他们只会记得曾经进入过这里。”

“他们确实做得出来舍弃种族的未来而选择一心一意将文明传承给未来的幸存者，但是在这种视死如归的大无畏之下却藏着阿卡赫族无法磨灭的求生意志。”

谈话间，大贤者将堆叠在异空间内的时空剪影解析为最基础的可视化信息，并为柯子墨精简出其中最为重要的部分。

“什么约定，和谁的约定？”

“无可奉告。”

陌生人影毫不客气地坐在松软的浅灰色的沙发椅上，开门见山道：“虽然龙脉的人马上就要进来了，但我们还有时间好好聊聊。”

第一个问题便走进了死胡同，柯子墨摩挲着下巴，沉吟道：“那你为什么要阻止阿卡赫族的传承？”

大贤者挥手为柯子墨呈现出一幅画面，在一座精巧的实验室中阿卡赫族的末代君王正在视察时间剪影技术的小规模试验：

“阿卡赫族的天赋在我所见过的种族之中排得上前列，他们不仅有着绝境中追寻希望的坚毅品格，还拥有能够抓住一切机会的果决和恰到好处的谋略。

柯子墨可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喝任何来源不明的东西。

“正巧我也没有准备。”陌生人影摊了摊手，似乎在表示自己只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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