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清羽更迷糊了。

这世上还有姑娘家不怕流言的？

很显然，宫凌回来之后就把刚才听到的话告诉了父亲，宫清羽马上做出决定，离开沈府。

再住下去，沈念儿的名声就被他连累得再也洗不清了。

“沈姑娘，宫某父子在此打扰多时，今日就此告辞。”

沈念儿讽刺地笑了笑:“我不惧怕人言，宫先生反倒怕了不成？”

可宫清羽清楚，她什么都知道了，方才绿芜还在房里哭诉呢。

他奇怪的是，听到这样难听的传言，换了别的姑娘家早就寻死觅活，或是哭天抹泪的，她怎么还能这么平静。

难道她这辈子不想嫁人了？

沈念儿淡淡道:“宫先生要走，我不拦着，只是你欠我一命，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宫清羽愣了愣，看向她的眼神尽是困惑之色:“沈姑娘的救命之恩，容宫某日后再报。只是现在情形，宫某实在不能再住下去。”

那传言有多难听，就连他这个大男人都受不了，传得她连私生子都出来了，怕是京城里没有哪个门庭显贵的人家敢娶她。

“沈姑娘……”宫清羽还想再说。

沈念儿却对宫凌招招手:“你过来。”

宫清羽对她深深一揖:“沈姑娘，宫某本是为了报恩而来，却连累姑娘名声受损，宫某愧疚难当，还是早早离去为是。”

宫清羽也是面红耳赤。

只有小宫凌很认真的摇摇头:“姐姐，他们胡说八道，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好看！”

沈念儿也认真地看着他:“你想怎么做？”

“封住他们的嘴巴！让他们再也不能胡说八道。”宫凌握了握小拳头。

“你是想用哑药毒哑了他们吗？”沈念儿笑着抚抚他的头发，“嘴巴长在别人的脸上，咱们管不了他们说什么，就算你有再多的哑药，又能封得住天下人的攸攸之口吗？”

宫凌登时涨红了脸，不说话了。

他也知道办不到。

“没关系，我不在乎。”沈念儿笑得颇不以为意，“宫凌，只要你不在乎，那么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伤害不到你，懂了吗？”

宫凌似懂非懂，却点了点头:“姐姐，我记住了。”

宫清羽的嘴唇动了动，把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位沈姑娘的说话行事，处处出乎他意料之外。

“宫先生，你是要走，还是要留？”沈念儿直接问道。

宫清羽深深看她一眼，吐出一个字。

“留。”

沈念儿就笑了笑，说道:“我正好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教宫先生，请进来吧。”

揽春刚好进来，闻言马上说道:“小姐的香闺怎么可以让男子进出呢？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定是要责怪小姐的。”

沈念儿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你去了何处？”

揽春眼中惊慌一闪而逝，低头道:“奴婢去夫人那里取这个月的月俸银子了。”

“真的？”沈念儿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揽春没抬头仍感到两道冷冰冰的视线落在身上，如芒在背，后背冒出冷汗。

“是，奴婢不敢欺瞒小姐。”她马上说道。

沈念儿淡淡道:“揽春，你这几天挺忙啊，不在我身边服侍，倒是往外面跑得勤，难道你天天都去取月俸银子吗？”

“奴婢、奴婢没有。”揽春否认道，“是绿芜一直在小姐你身边，奴婢插不上手，就呆在自己房里，故而小姐没瞧见奴婢。”

“呵呵！”沈念儿冷笑一声，斜睨她，“揽春，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

揽春小声道:“小姐问的是哪句？”

“对我忠心的人，自是少不了她的好处。但不忠心的奴才，就连狗都不如，你可还记得迎夏的下场？”沈念儿冷冷道。

揽春出了一身冷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奴婢一直对您忠心耿耿。”

“当真？”沈念儿这两个字说得极慢。

“千、千真万确。”揽春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

沈念儿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怕什么？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心虚？”

揽春:“……”

她的确是心虚得不得了。

“小姐，我……”她再一次差点咬到舌头。

“呵，连奴婢都忘了说，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揽春这下慌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生怕说多错多。

“心虚得不敢说话了？”沈念儿还在步步紧逼。

“……小姐……”揽春快要哭了。

沈念儿沉下脸来吩咐:“绿芜，把院子里所有人都叫来，一个也不许少。”

不多时，所有下人都站在了院子里，包括服侍宫清羽的那两名小厮。

他们都看着跪在地上的揽春，表情很是奇怪。

平时揽春最得小姐宠信，对他们的态度向来是颐指气使的，说打说打，说骂就骂，可今天却跪在小姐面前，一副又惊又怕的表情，这是犯了事吗？

沈念儿目光对着众人一扫，所有人都在她的眼神下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透。

只听沈念儿慢慢道:“今天绿芜出府，听到了一些关于我和宫先生的传言，你们可有人听到过？”

众人一愣，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事实上关于这件事，早就传得满府皆知，又有谁没听过？

绿芜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姐！”

天啊，小姐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宫凌听话地走到她身前，仰起脸来看着她，眼睛红红得像只小兔子，很明显是哭过了。

在外面的时候他忍着不哭，回到父亲身边才放声哭了出来，他受不得自己喜欢的沈姐姐被人这般污蔑羞辱。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宫清羽的声音。

他在心底发誓，总要有一天让这些人闭口。

沈念儿将手放在他头顶比划了一下，笑道:“快到我肩头了，长得挺高，绿芜，宫先生，你们说我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吗？”

她一句话说完，宫清羽和绿芜全都匪夷所思地睁大眼睛。

“宫先生，留步。”

沈念儿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随后，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神色从容淡定，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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