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怎么也绕不过她可能喜欢上江墨的这个话题了，追着问这一点，其实挺不符合宋启性格的。

“宋启，你不和我一个学校，所以你可能不太清楚，我经常会和朋友一起在奶茶店写作业的，不单单是和江墨。”苏白解释道。

不是，先不说第一个问题，她什么时候不学习、不要成绩了？

“宋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将苏白问懵在原地。

“你可以在教室里学习，为什么要和江墨一起？你们认识还没多久，喜欢上他了？”

似乎是有些好奇，陆清野和耿绵绵都望着窗外，见苏白他们看过来，耿绵绵窘迫地收回了目光，陆清野却是笑着和他们招了招手，之后才慢吞吞地收回视线。

哦，好像听耿绵绵说过一次，陆清野和宋启是同桌来着，想来关系还过得去。

“理由呢？”

宋启“嗯”了一声。

正要满意于他回归理智，苏白又听见宋启开口。

“什么？”

从窗口往奶茶店里看了一眼，宋启说:“你和江墨一起学习的理由，如果不是喜欢他，还有其他什么理由，说出来。”

苏白:“……”

这个角度看不见江墨，苏白没多停留，回过头来对宋启说:“我没有不学习。”

“好，那是什么意思，你继续说，洁什么？”

静静地看着宋启，苏白认准了他说不出什么。

果不其然，宋启嘴张了张，没有说话。

虽然因为他的态度，苏白心中有点气，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憋了回去，让自己开口时尽量显得平和。

“其实你应该知道的，我从初中开始就是这样，我身边的每个人，无论男女，短暂的相处后，勉强都能算是个朋友，和朋友一起出来吃饭学习，这应该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知道。”

“所以，你能具体和我说说，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你……两次都提醒我应该和男生保持距离吗？”

这么问，便是将上次在楼道里的话题再次提起来了。

宋启没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苏白突然开口:“我一直都挺感谢你的。”

“什么意思？”

“宋阿姨她，应该不喜欢你和我做朋友吧，因为沈怀恩。”苏白问。

沈怀恩、宋启和她，初中都是一个学校的。

从初二开始，因为父母离婚，沈怀恩浑浑噩噩，没了学习的心思，成绩从原本中等水平直线下降。

当然，他也不在乎，每天在学校不是和老师拌嘴就是和同学打架，每次升旗仪式和全校家长会，都会被拉出来当反面教材重点批评。

就是在初二学期末的家长会上，宋启的妈妈得知了沈怀恩这么个人，在心中将他与“不上进的小混混”划了等号，经常叮嘱宋启不要和这样的人来往。

后来，她在接宋启放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和沈怀恩相谈甚欢的苏白。

之后，她询问苏白和沈怀恩的关系，苏白当时也没多想，笑着说是朋友，那一刻，宋启妈妈看她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再后来，就是苏白无意间听见宋阿姨和宋启说，要和自己这种不自爱的女生少来往。

在那之前，这位宋阿姨还挺喜欢她的，邻居还打趣过，说宋阿姨是想哄她回去当儿媳妇。

当然，这是玩笑话，只是想起宋阿姨那巨大的态度转变，曾经真情实感的关心，到现在的浮于表面的假惺惺，想想都觉得可笑。

虽然没想到苏白会这么说，但宋启也没否认:“嗯，她是有这么说过，但我从来没有要顺着她的想法疏远你的意思。”

“我知道，”苏白笑笑，“所以我说感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把我当朋友，也是因为这样，我以为你是理解我的，理解我喜欢和人交朋友这一点。”

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好朋友，当然不会遍地都是，但和苏白约过饭、谈过心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不单单是现在的三中，就连一中，都还有一部分初中和她同学、现在见面了依旧能打招呼聊上好一会儿的人。

“但是宋启，你最近好像不太能理解我了。”苏白有点失落。

说了这么多，她发现自己和宋启的友情已经好多年了，而且

“我能理解的，现在也是。”

“那，你是不是讨厌江墨？”苏白问。

仔细想来，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宋启和她说这种话时，江墨总是在她身边有出现的。

如果说，宋启不是突然就不能理解她一贯的行为了，那问题可能就是出现在江墨的身上。

“讨厌江墨？”宋启的目光再度落到奶茶店的窗子上，“是有点吧。”

苏白沉吟两秒，“所以你让我洁身自好，主要是不希望我和江墨来往？”

“是。”

宋启垂眸看着苏白，目光灼灼:“我不希望你和他交朋友，非常地不希望。”

是谁都好，只要不是江墨。

他之前并没有讨厌江墨，高中两年多到现在，他和江墨基本没什么交流，矛盾也是不存在的。

只是从听说江墨喜欢苏白开始，他发现自己愈发不喜欢江墨，每次看见江墨和苏白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得很差。

明明喜欢苏白的人有很多，他对江墨之外的人，却没有那么大敌意。

苏白愣了一下，听这语气，宋启是和江墨结仇了吗？

“苏白，我知道我的成绩没有江墨那么好，但如果你是想有人一起学习，那我也是可以的，周六和周末的时候，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写作业、讨论题目。”宋启说。

摇了摇头，苏白随口道:“你忘了你的补习班吗？”

“补习班我可以不上，只要你不继续和江墨交朋友。”

一时心急，这话脱口而出时，音量都提高了不少。

奶茶店里正在开门的江墨动作顿住，上门框堪堪停在风铃前，没发出声响来。

隔着玻璃门，宋启和江墨深深地对视了一眼。

“苏白，”宋启低下眉，“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写作业，怎么样？”

他没有一直都问得很直白，有时候，适当地退步，反而能换来对方更大的让步。

苏白应该是在思考，她低下头，躲开了宋启的视线。

又和江墨对视了一眼，对方脸色不太好，目光却没露怯，宋启当即有些心急，忘记了上一刻所谓的以退为进。

“苏白，我知道，让你完全和一个人断绝关系不太可能，但我只希望你和江墨少一点来往，这样可以吗？”

来往频率减少，时间久了，哪还能有什么感情可言。

“我是真的不太喜欢江墨，原因我现在还不能说，但你和他的来往，确实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苏白，你应该知道江墨在y市的名声，痞帅学神，他是不用特别认真学习就能考好的，但是你不行，他会打架会逃课，也挺喜欢泡网吧的，和他呆久了，你很难保证不受他影响，而且，你很不喜欢打架爱打架的人，不是吗？苏白，只要你和他少来往一点，我可以假装你们不认识，我们之间的友情也不会受到影响的。”

微微俯下身子，宋启的手掌撑在大腿上，“苏白，我一直都理解你的，只要你答应我，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说让你和别人保持距离这种话了，好不好？”

语气渐渐恢复正常，没了在奶茶店里是的冰冷，之前手臂上的同感也已经消失。

苏白抬眸，宋启的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仿佛还是以前那个温润儒雅的少年。

只是话语间，几次叫到自己的名字，循循善诱般。

宋启这人，对她真的挺好的，不然耿绵绵也不会乱磕他们两个的cp。

除了没听宋阿姨的话疏远自己以外，宋启还会主动帮她拎重的东西，会在路黑时陪着她慢慢走，偶尔也会听她说一些三中的事情……和耿绵绵所说的性格冷淡完全不同，想来是把她真正当成了好朋友，毕竟他们有这么多年的交情。

如果没有这两次和她说“洁身自好”之类的话，她和宋启认识了这么多年，是没有过任何矛盾的。

反观她和江墨，不过是刚认识了一个月，关系是还不错，但也正如宋启所说，江墨是“痞帅学神”，是一个不怎么爱学习、喜欢打架逃课泡网吧的学生，相处久了，耳濡目染，她自己的学习状态也会受影响，成绩会下降也说不定。

宋启说得是挺有道理的。

可是，她哪有那么容易受别人影响，即便是朋友，也不代表行为要同步。

沈怀恩是她的朋友，不喜欢学习、爱打架，也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而且沈怀恩还经常让她好好学习。

江墨他虽然是不爱学习，可成绩那么好，苏白觉得，到时候自己被影响的结果，大抵是以他的成绩为前进目标。

再者，这段时间的相处，江墨并没有影响过她的学习，反而给她送了那么多卷子、帮她讲题目，有时候还讲讲人生大道理，她只觉得受益匪浅。

至于打架什么的……

嗯，宋启好像真的不太了解自己啊。

苏白抬起头:“嗯，好……”

握着门把的手狠狠收紧，看向宋启时，江墨的目光里加重了几分戾气。

她答应了，在苏白心里，终究还是多年的友情重要，宋启想着，心中止不住地高兴。

他正要向江墨投去得意的目光，苏白却将话说完整了。

“好像不行啊。”

宋启立刻蹙起眉，低头去看她，“什么意思？”

“我说不行。”

苏白脸上没半点笑意，语气认真且诚恳:“虽然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那么大的火气，但你能好好听我说话，和我解释，我心里挺高兴的，可是还是不行。明天不能和你一起学习，我也不能听你的建议，和江墨减少来往。”

“为什么？”宋启难以置信，“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吗？”

“宋阿姨讨厌我，但你还是和我做朋友了，你没受宋阿姨话的影响，同样地，你讨厌江墨，但我和他依旧会是朋友。”苏白说。

“那我和你的友……”

“我当然不希望我们的友情受到什么影响，但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江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江墨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苏白看着宋启，“你今天可能状态不好，宋启，你不应该是会拿感情……做威胁的人。”

“叮铃铃——”

风铃声自身后响起，苏白转头，看见了从奶茶店里走出来的江墨。

男生已经将帽子拿掉了，嘴角轻轻上扬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笑意中透着温柔。

走到苏白的身后，江墨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你们俩聊好没，苏白，我还等着给你讲卷子呢。”

“就好了。”苏白没躲，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她看向宋启，“喝奶茶吗，我请你。”

“不喝。”宋启脸色差得很。

“好吧，那你快准备去上补习班吧，我看宋阿姨要等着急了。”

“洁身自好？”苏白打断了他的话，嘴角噙着笑意，眸光却有些冷。

宋启怔愣在原地，良久，他才艰难地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有理由怀疑，宋启根本没有好好听她说话！

“他是我朋友，一起学习很正常，不需要什么理由。”苏白的语气有些无奈。

“你是喜欢上江墨了吗？连成绩都不要了吗？他不学习你也跟着不学习？”

“祁喻也是你朋友，你怎么不和他一起出来学习？你和江墨才认识多久，不是让他送你回家，就是和他一起学习，你这样，不会让别人多想吗？”

宋启放缓了声音，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也不知是听出了苏白的不愉快，还是故意放慢了语速，想让苏白好好听清楚。

“苏白，你是女孩子，你要懂得洁……”

他们在奶茶店里的座位靠窗，从外面也能看见，苏白侧身将桌子只给宋启看，“桌面上都是试卷，你看见了吗？”

当然，也有很多奶茶和小吃，瞬间说服力就降低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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