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儿子真不是随便挑的吗？

从附中离开的那天，是顾舒陪着程言出去的。

程母甚至怀疑程言就是随便说了个地方，毕竟他们连一个在Y市的亲戚都没有，程言应该也不认识Y市的什么人。

“以前听说过Y市风景不错，我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去那个城市看看。”程言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叫祁喻的少年的样子，眉眼不自觉舒缓。

“本市还有很多学校的，你要是不想的话，也可以去隔壁Z市或者S市，为什么要去Y市？据我所知，那里的教育水平比不上我刚刚说的这几个城市。”

花了两天时间，辗转找了几个人，安排好了转学事宜之后，程母才知道，原来三中还不是Y市最好的学校。

“其实我觉得，学习更多的是自己的事情，和一个地方的教育水平没太大关系，而且Y市的教育水平也不差，今年的高考状元就是那里出来的。”程言继续说道的。

说实话，他对Y市产生印象，也就是在今年高考状元出来之后。

快到校门口时，程言放缓脚步，“就送到这里吧，你该去食堂吃饭了，不然会赶不上晚自习。”

“嗯，Y市三中。”

“那我找人帮帮忙，把你安排进强化班。”

听这话，是不打算和顾舒吃散伙饭了。

顾舒咬了咬唇，艰涩地开口：“程言，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生你什么气？”程言停下步子，转头看向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女生。

“真决定了？”

在被别人针对欺负的那些日子里，他内心深处，希望有人能直接站在他的面前，替他挡掉哪怕只是石子那般大的攻击。

那个人，是谁都行，但程言没指望会是顾舒。

从看出顾舒相信了沈林的话那刻起，程言便没有对对方抱有过这方面的期待。

也许更多的是他自己的问题，所以他没怪过顾舒，就单纯有点儿失落，为没有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的朋友而失落。

顾舒见他神态不似作伪，轻轻呼出一口气，心情顿时轻松不少，“太好了。”

程言微微弯腰，接过顾舒帮自己拿着的一个包，“好了，你回去吧。”

“好。”顾舒了解他的性子，知道有些事坚持也没用，她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走出去几步远，“程言。”

程言刚跨出了校门，他转过身子，静静地看着校门里的顾舒，等着她将话说完。

“就算你转学了，我们也永远是朋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

“好。”

程母在Y市没有任何亲戚或是关系好的朋友，程言自然没有可以托付的对象。

她原本想让程言住宿，可想着一个宿舍都是男生，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在学校附近给程言租了个一室一厅。

保姆也准备找的，程言没让，说用不着。

十一月初，程言去了三中报道。

第一个见到的同学叫苏白，他有点印象，在祁喻身边看到过，没想到对方居然也还记得他。

从办公室去往教室的路上，苏白简单和他聊了几句。

“祁喻见到你应该会很高兴。”

对方的话，让程言更加期待自己和祁喻的见面。

只可惜，今天是见不到了，因为祁喻生病了。

教室里没有多余的桌椅，被安排到祁喻的座位上临时坐着时，他一阵惊喜。

男生的桌子并不整洁，程言其实有点强迫症的，但面对祁喻的桌子时，并没有觉得多难受，甚至还有种满足感。

下午放学前，苏白和那个叫张超的男生给他搬来了新的桌椅，有了属于自己的位子，程言却只觉得遗憾。

要是能在祁喻的座位上多坐一会儿就好了。

或许是和强迫症有关，程言在出租屋里已经住了三四天了，睡眠依旧不好。

第二天他早早就到了学校，经过祁喻的座位时，多停留了几秒。

不知道对方今天好了没有，会不会上学？

祁喻是踩点来的学校，刚坐下就听见早自习开始的铃声。

程言微微前倾着身子，越过三个人，看见祁喻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的，和上次在附中见到的，判若两人。

是生病还没好所以这样的吗？

程言想着，英语竞赛到现在不过也就半个多月，祁喻对自己肯定还有印象，等下课他就去打招呼。

“祁喻，你出来一下。”

早自习刚结束，一道女声自后门处传来，随后程言听见祁喻略显欢快的回应：“来了。”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程言对感情这种事并不迟钝，他能听出祁喻的开心，不复之前没精神的模样。

书本下的手指缓慢地蜷起，他顺着声音往后门看了一眼，不成想和喊祁喻的那个女生对上了视线。

女生见他看过去，笑着眨了眨眼。

程言很不爽。

他喜欢男生，对女生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更不会因为女生示好的举动而对对方产生什么好感。

当然，示好的举动他见的多了，不至于让他不爽。

他不爽的，是祁喻显然喜欢那个女生，可那个女生却不在乎祁喻，对别人示好。

那么好的祁喻，该被人好好珍惜才是的。

程言迅速在祁喻的后背上扫了眼，无视掉女生的目光，面无表情地转回头收拾自己的桌子。

他不知道两人具体聊了什么，但期间，祁喻有些情绪失控地喊了一句，提及了“分手”这个词。

原来是情侣关系啊。

程言低着眉，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来。

他在很久之前，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男生，但他从没有心动过。

祁喻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

在附中和祁喻分开之后，他心底想要靠近对方的念头，像是的休眠已久的火山里喷出的岩浆，一发不可收拾。

他义无反顾地转学，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只因为这里有他想见的人。

可是他忘记了一件事：祁喻很大可能是喜欢女生的。

眼下来看，祁喻不仅是喜欢女生的，而且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的喜欢，或许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只是……程言再次转头看向教室外，男生微微弯着腰，侧面看过去神色急切，想来是不愿意分手，正在解释什么。

程言手指无意识地勾了勾，心尖的酸楚过去，留下的依旧是接近祁喻的冲动。

能陪在他身边，也够了。

“嗯。”程言点点头。

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没有生过顾舒的气，他只是，有些失落。

“你回到学校的这半个月，一直受到别人的针对和排挤，但我没有勇敢地站出来阻止他们，没有替你阻挡那些流言蜚语，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我……”

“如果你是说这些的话，我没有生你的气。”

得知程言想转去Y市的时候，程母的第一反应是不同意。

意识到这样的回答会让顾舒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机会，程言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没有生你气。”

顾舒所说的那些，不过是人的正常反应罢了，当身份互换时，他也未必就能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真的吗？”顾舒这才对上他的视线，带着隐隐的期待问。

“风景不错？”程母蹙眉想了好一会儿，都未能想起Y市有什么有名的景点，难道与景点无关，就单纯的山清水秀？

不对，Y市没有山，那就水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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