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光有实力，它不够啊！”

“天下的读书人有这么多，无非就是偏差偏好的区别，这对上面的人来说，根本不是重点！”

大家都是两条腿的玩意，刨去地位上的不同，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说你是皇帝身边的宠臣，犯了罪就不用坐牢吗？

不是沈易自命清高，看不起朝中的权贵，而是沈易从小就有众生平等的思想，所以对权力大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现实往往就是如此！”

沈易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木讷。

坐在对面的裴袁颐观察了好一会儿，总觉得现在的效果并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于是想着继续吹嘘两句，让沈捕头好好感受一下，权力的真正面目。

“你工作认真有什么用？你考试成绩好有什么用？”

“我裴袁颐也是一个读书人，对走后门啊，暗中提携啊什么的，是最讨厌，最恶心的一种行为了！”

“因为这严重影响了一个普通人实现自己理想的可能！”

“你不懂得同流合污...啊呸！....你不懂得“感恩”，他们怎么敢提携你呢？”

“所以沈捕头！当你踏入官场这条船的时候，你就已经收不回脚了。”

“别人都在船上摇摇晃晃的待着，你却故作淡定，僵直着身子，硬与这满船风浪作斗争。”

“唉！说起来真是惭愧！”

沈易的表情有些许的变化了，他没想到这个裴伯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今天不是来跟我赔礼道歉的嘛？

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种话呢？

难道我收钱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可是我昨天是第一次收钱啊，没理由传的这么快啊！

而且听他那几句话的意思，好像也不是谴责我做官不地道啊，好像是劝我干........一些........潜规则的事情？

“裴伯，您今天说的话，还真有些奇怪呢...呵呵！”

沈易心眼可不是白长的，官场上的沟沟道道，怎么能摆到明面上说呢？

而且我跟你这个老头又不熟，万一我这边同意了你的看法，转头你就把我卖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傻子！

钓鱼执法谁不会啊！

....

“你难道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

裴袁颐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不是挺直接的嘛，沈捕头看上去又不傻，没理由不明白啊？！

看来我必须直接了当的指出沈捕头现在面临的问题，然后和他好好的探讨一下了！

“沈捕头，我就实话说了吧！”

裴袁颐的眼神瞬间收紧，好像一个老父亲在教育不听话的儿子一般，令人不可抗拒。

“你知道裴伯我以前也是在京城做官的，所以对官员的俸禄还是比较了解的。”

“像你这样做了三年京衙捕头，还“屈居”在这种地方的，我是真不敢想象。”

“可以确定，你平时在京衙里，并不受人待见，甚至你的上级都不愿意把事情交给你做！”

.....

“咳咳...”

沈易有些吃惊，因为裴伯说的处境确实跟现在的他，有着惊人的相似。

在京衙上班的三年里，确实没什么人愿意和我交朋友，顶头的上司好像也难得把任务交给我去做。

一开始对这些现象，我也并不在意，结交朋友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一个人独自生活也能乐呵呵的。至于宋大人，刘师爷他们不怎么让我办事，我也没什么感觉，只想着没事做最好了，练练刀法，看看美女，查查赈灾银案的线索，不也挺好的嘛！

直到现在，裴伯一针见血的看出了我如今的处境，我才明白这些我自以为乐在其中的日子，在别人看来，是有多么的窘迫啊！

“呵呵...裴伯。”

“其实我也没有过得这么惨啦！”

“每个人对生活品质的追求不一样，你别看我住的地方破，其实我一点都不嫌弃呢！”

“还有你说我在京衙里不受人待见，我觉得这句话就有点重了，我只是和别人交流的少而已，再加上平时相处的机会也不多，所以关系比较一般，也实属正常！”

“你不能说我不受待见啊，搞得我好像做错了什么，这多难听啊！”

....

沈捕头不承认自己在京衙里的处境难堪，这也是正常的。

毕竟在裴袁颐的眼里，沈捕头是那种身无分文，却还想保持一身正气，一世清白的那种“死脑筋”清官。

这是什么世道啊？你做清官能干嘛？除了让自己苦点之外，还能干嘛？你能施展心中的抱负吗？

上面一层一层的黑铁闸拦在你面前呢，他们能放你上去吗？

把你弄上去了，他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

“沈....”

“唉！.....沈捕头啊！”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他的年纪虽然比你大一点，但也是一个穷光蛋，也是一个....直脑子的人。”

“不过他当时所处的环境和你不同，他身边的家伙都和他一样，所以他并不孤单。”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因为现在的世道证明了一个东西，那就是做好人不易，做坏人太易！”

“不是我裴伯净说丧气话，这些都是我几十年为官生涯中看到的，我也曾经试着去改变，想往好的地方靠一靠。”

“但是我找不到啊！这里根本没有，根本不存在......我说的地方！”

“所以我也累了，就安安静静的混在人群中，做一个不起眼的，随波逐流者吧！”

“大势所趋之下，躺着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

.....

“额......”

“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显得你与众不同吗？显得你鹤立鸡群吗？”

裴伯有一个很厉害的小舅子，这对沈易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吃惊的。

“你殊不知道这一切，在旁人看来只是一个笑话啊！”

裴袁颐的话说完了，他说的东西可能太过直白了，跟之前脑子里想的差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退休时间长了，对某些事情也没那么害怕了，所以面对一个住在穷破街区的京衙捕头，裴袁颐难得把自己内心的不甘与不屑，吐露了出来。

希望沈捕头不要活的这么累，有些事就算你不能接受，也要试着去尝试，因为你是一滴水进入了墨池，而不是一滴墨融入了水中。

哼，好像还真不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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