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热的东西，滴在了他的脸面……方杰没注意。

他的脸很脏，但那手，却没有嫌弃，只是轻轻为他擦拭，小心翼翼……

那声音，既温柔，又颤抖，看着他的帽子，低声压抑，“我的海盗船长，我的英雄……”

这个世界有英雄吗？

“谢谢你，保护过我……”

所以……丢去遮掩，没有神智，也害怕到发抖……

海盗船长！

方杰害怕丢掉的，不是那个帽子……

和小时候母亲嫌他顽皮，弄堂前为他擦去脏污的手劲一模一样……

他想做英雄。

可是，他觉得自己不配。

“你能看见我吗？”她问，仍覆住他一双眼睛。

方杰莫名……抬起了头……几分向往……对那声音。

那声音对他说，”对不起……方杰。”

而是……那一层裹在心间保护的热忱，而不敢让别人看到他丑态的遮掩……

这么多天，折磨，痛苦，担忧，恐惧……一切的一切，让他觊望，却只能推远绝望的一张脸……

现在近在眼前，朝他笑了。

好像光芒和希望，一切都能带来美好。

陌生，温暖，又安宁。

方杰忘记了嘶吼，暴躁，只是那样强撑着疼痛的眸，努力又傻傻的看着她……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对他笑了。

田芳不再说话，而是抬头，示意医生赶紧前来，医生也不敢耽搁，连忙配合警员给方杰注射了镇静剂，带他上了急救车，关上门，警鸣而去……

不管田芳做的是什么决定，又是拥有了怎样的勇气，至少急救车……她上了，随医务人员一起。

没有人义务去为另一个去赔上一生，但对待真诚，不管是否汇报，她想，田芳做的，是尽此刻所能。

唐小念望着感慨，心虚复杂，却也不再多说，只是揉了揉肉脑袋，觉得又有点昏了。

打麻药虽已散，但体力却耗的不清，那一会儿的补眠，根本没太多作用，所以顿生困倦，她有些累了。

打了哈欠，又想睡了。

天色还早，接下来的时间，陆衍他们必要到周昌劫狱的现场去看的，爆炸现场，难免有照片体现不出的线索，又具有查询的实现性，所以和刑局探讨后，他们就应该会出发。

唐小念很想去，可惜此刻心有余力不足，发了短信申请一句想回家睡觉后，就站在局门前，准备伸手拦车了———

却是一抬手，就听自己手机响了，是打来的电话！

她潜意识以为是专家，接起来出语就怪，“就请半天假休息而已，不准说什么抱我去现场查案！抱一路了，今天给你抱够了啊，我要回家睡……”

“唐念。”

那说话习惯的亲昵和一个抱字，在压抑优雅时，瞬而变成暴怒，质问低吼，“我真不该相信你虚伪的狡辩！还为你开脱！你还敢说，不是找其他男人？”

语气咬牙，唐小念一顿，十分意外。

低头，看屏幕，才知……竟是顾惟想！

这是幻觉，幻觉吧……他懊恼忏悔甚至愤恨了多年的痛苦，为什么……突然就不痛了……突然！

因为，面前整个人，倏尔朝他笑了。

慢慢的，展开了双手……

他终于看到了她，没有怪她。

?

那平凡而坚定的脸面，对他说，对不起，谢谢你……

没有保护我，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很好……孩子……好好活下去……

好像看到晨光中，满脸是恨与绝望的母亲，对他如此言……

有。

可谁是独眼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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