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柳淼淼的故事，她才恍然间明白了过来。

所谓的一滴眼泪，不过是顾千雪在那时那刻，能找到的唯一借口。

在看书的时候，顾云影对于顾千雪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赞同，因为顾千雪从重生起，就是心狠手辣的人设，为了自己达到自己的目的，会毫不犹豫地恩将仇报，伤害无辜，所以顾云影对这个女主并没有任何的好感。

但是在有一点上，顾千雪对于顾薇的感情应当是极为复杂的。

这不是在暴露自己不是顾薇吗？

顾云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作为读者，难免会站在上帝看故事，从而觉得才是最公正的。

她认为顾薇即使有错，但也不该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因为顾薇在小时候也曾经照顾过顾千雪。

因为她在乎且依赖的人，不仅反咬了她一口，甚至在她死后也毫无动容，这才让顾千雪彻底地黑化。

所以顾千雪特别愤怒，重生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一无所知的顾薇报复。

就因为一滴眼泪……

“我不记得了。”

顾千雪在长长的缄默之后，终于开口道。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顾云影，而不再是顾薇，既然如此，我就当做顾薇已经死了。”

尤其是文中清楚地提到，顾千雪报复顾薇的理由之一，是顾薇在她前世死的时候没有掉一滴眼泪。

“那如果复仇只会让自己重蹈覆辙，自取灭亡呢？”顾千雪叹息道。

顾云影沉吟道：“那还是算了吧。”

顾千雪：“？？？”

那你刚才还说得那么斩钉截铁，振振有词！

【获得顾千雪的仇恨值+3000。】

顾云影摊手道：“我这人比较讲究风险与回报的对等，报仇虽然也很重要，但是人生不能只被一种情绪所填满，世界这么大，人生也该活得精彩一些，如果复仇只会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糟，那就算了吧。”

顾千雪皱着鼻子，一脸不想再去相信她的表情。

“我再好好想一想吧。”

顾千雪怀揣着沉甸甸的心事，转身离开。

顾云影目送着她的离去，望着她孤零零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她对你怀有杀意，时断时续的。”

蓦地，离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就站在顾云影的背后，负手而立。

瞧见顾云影转身走向他，他张开双手，将人揽入自己的怀里，轻声道：“需要我帮你解决的么？放心，不到一息的工夫就能毁尸灭迹。”

顾云影无语道：“不必了，等她自己想明白吧，如果实在想不明白，我会亲自动手。”

离珩颔首，接受了顾云影的决定。

毕竟他和顾云影之间有共生契约，这就代表顾云影分享了他一半的命，而他又是天生的九尾，拥有九条替死命，随便她怎么挥霍都行。

“对了，我师兄没有闹得太狠吧。”顾云影想起自己之前接收到的温东廷的仇恨值，问道。

离珩无所谓地说道：“闹他的，反正再怎么拼命也打不过我。”

顾云影掐了一把离珩：“那是我师兄。”

离珩却是享受地眯起双眼，将自己的腰腹完全露出来：“来，再掐一掐，你掐得真舒服。”

顾云影深吸一口气，懒得理会这个随时随地都能发骚的死狐狸，转头走向了内院，打算去看看住在另一侧的太上宗弟子们。

虽然他们被玄天宗暗算，受了重伤，但是到了现在，外在的皮肉伤也算是好的七七八八，倒也勉强能够见人。

明天就是论道会了，再不和太上宗的人通通气，又更待何时？

结果顾云影刚一进入太上宗所在的小院子，就瞧见一溜烟的人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身边还摆放着厚厚的几摞书，快要将地上都铺满了，而一大群的修士都像是在写着什么东西似的，奋笔疾书。

而在一众脸生的太上宗诸人之中，顾云影竟然看到了三个无比熟悉的面孔。

“成江，你们在干啥呢？！”

听到顾云影的惊疑声，成江三人组才从浩如烟海的知识之中抬起头来，朝着自家师叔祖打了声招呼。

“师叔祖，你终于来了！”

刘成招了招手，兴高采烈地朝着顾云影笑道。

结果他一晃眼就瞧见了在顾云影身后面色不虞的离珩，顿时收敛了放肆的笑容，无比端庄地坐着，也不该再对顾云影有任何亲昵的表情和动作。

谁能想到，堂堂的化形大妖，竟然还是一个千年老窖的醋坛子。

顾云影随便地从地上抽了一本，翻过来一看，嚯呀，《论万法时代与末法时代的灵力差异》。

顾云影：“……”

这怎么还写上论文了？

你们是修士，不是学士硕士和博士！

成江放下了手中的笔墨，解释道：“我们就是想着这一次的论道会，主要是自在观提供场地和人手支持，但还是以我们剑宗提出如何论道的方法。”

蒋方玉也颔首，借着说道：“根据我们在剑宗这几年的经历，以及您肯定会横插一手的尿性……咳，惯性，所以我们猜测你肯定会在论道会的上面，设置一道笔试的关卡，因此我们正在未雨绸缪。”

刘成也骄傲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而且我们正在动员太上宗的兄弟们，也和我们一起预备考题呢！”

顾云影：“……呵呵，你们可真有能耐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真的猜对了。

顾云影微微眯起双眼，心里想着，莫非她这放荡不羁的行事作风，已经被这三人组给摸透了吗？

啧，这可不行啊。

“你们猜得不算准，从现在开始，没有笔试这个关卡了。”

只听到啪嗒的一声，成江手中的笔落在地上，他惊讶地瞪着顾云影：“你至于连自己人也要坑吗？！”

【获得成江的仇恨值+500。】

【获得蒋方玉的仇恨值+500。】

【获得刘成的仇恨值+500。】

【获得……】

这一长串的仇恨值收割，顾云影的内心并无波动。

她忽然扬唇一笑：“哦，我开玩笑的，你们继续圈考点吧。”

【获得成江的仇恨值+666。】

【获得蒋方玉的仇恨值+666。】

【获得刘成的仇恨值+666。】

【获得……】

顾云影这才心满意足，她从人群里找到了正埋头苦读的霍阔乐，将他给提溜出来：“你可是太上宗的首席弟子，就不能有点出息吗？还需要靠一场笔试吗？”

“这个不一样啊！”

霍阔乐一瞧见她，顿时眼泪就快掉下来了：“昨天回来之后，师兄们都快打死我了，如果我再对论道会表现得不够努力，我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太上宗。”

“这么严重，他们为什么要打死你？”顾云影八卦地问道。

霍阔乐充满控诉地瞪着她：“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昨天让鸣凰坊的女修说喜欢我，表明我看不上那个玄天宗的女人，结果这件事被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出去了，在我回来的时候，竟然就很快地传到了师兄们的耳朵里。”

“想我们太上宗是出了名的单身……咳，清心寡欲，师兄们从来都没有招过女孩子的喜欢，结果一晚上的时间我就收到了十几个鸣凰坊女修的表白，我师兄们都嫉妒死了，要不是我昨晚上赶紧解释缘由，恐怕我我今天已经被剔除宗门了。”

顾云影：“你们太上宗的别名其实是fff团吧？”

“什么团？”

顾云影轻咳一声：“这个不重要。”

“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想要跟你们太上宗说一下，这次的论道会，因为是我师父揽下来的活，所以我和我师兄就不会以普通的天宗弟子身份参加。”

霍阔乐皱着一张脸，用所剩不多的脑子说道：“你能说得简短点吗？”

“……我还要担任裁判。”

霍阔乐彻底惊了：“你又要当选手又要当裁判，那谁还能赢得过你啊！？”

顾云影抬抬手，冷静道：“基本操作，不要慌。”

“所以呢，我就是过来跟你们说一声，有我和我师兄存在，你们太上宗尽管浪，我们就是你们的后台黑幕！”

霍阔乐：“我的妈呀！”

其余太上宗众人：“哇哦！”

成江三人组：“不对啊，我们呢！我们才是自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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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一次，却是深深地望向了顾云影。

“复仇。”顾云影毫无疑问地说道，“我早就说过，如果连自己的仇恨都无法面对，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顾千雪的目光悠远，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顾云影，而是看向遥远的天际。

顾云影问完之后，就忍不住抽自己的嘴。

又像是在透过湛蓝色的苍穹，看向前一世的自己。

“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选择复仇，还是原谅？”

顾千雪喃喃的问道。

因为原著只提了一点她们二人相依为命的过往，更多的还是顾薇对顾千雪的照顾，结果在后面的剧情里，通篇都是重生之后顾千雪对顾薇的报复。

哪怕后面说明白了缘故，就是顾薇自己胆小懦弱，不敢出来替顾千雪反驳，甚至在柳丝丝的逼迫之下，提出莫须有的证词，坐实了顾千雪杀人的事实，从而让顾千雪的前世落得飘零无依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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