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茫的沙漠之中，一片平坦，唯有连绵起伏的沙丘，像是软软糯糯的花生粉裹糯米糍。

在顾云影的视野里，她丝毫看不见山的痕迹。

结局就是，她的脸笑僵了，而狗蛋那小子的脸皮太厚，完全无碍。

“哎，我这辈子就是太要强了。”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愣是冲着她笑了好久，而她也有一种不甘示弱的感觉，也对着他笑了很久。

“黎山，衡山……”顾云影细品这个名字，又环顾四周一圈。

顾云影也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无聊。

之前想要收奕殊为徒的话，她在心里默默收回。

“看来衡山部落与黎山部落的距离，还是挺远的。”顾云影思忖道。

黎山部落现如今最大的危机，也已经被暂时解除了。

顾云影已经没有什么理由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她想要离开黎山部落，去往那个修士所在的最大部落——衡山部落。

她率先去往老妪的住所，幸好，老妪并没有在休息，她就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

“我准备离开去往衡山部落，你什么时候有空？”顾云影确实需要一个翻译，而这是老妪亲口答应她的。

老妪也早有心理准备，虽然预料的时间比她想得早了一些。

图腾崇拜从而增加功德之光的实验，也初步宣告失败。

张牧的嘴角微抽，直接戳破她的虚伪：“你是想要把我当成人质吧？没用的，我们这些神灵后裔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老人家是不可能为了我的安危而受到掣肘的。”

顾云影双手抱胸，叹气道：“难道你就不想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吗？”

“不需要，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如果听了你的话去实现什么价值，我估计只会两面不讨好，死得很惨。”

张牧不愧是苟的行家，一语就道破了自己答应下来的后果。

“我对你很失望，真的很失望。”顾云影摇头道。

张牧岿然不动，绝不接受任何的威逼利诱。

“那行吧，你有什么想要铲除的敌人吗？或者说，你有什么嫉妒的天才亲戚吗？我或许能帮你亲手除掉。”顾云影又说道。

一听这话，张牧倒是稍稍减少了一些抗拒的态度。

他摸了摸下颌，微眯双眼，说道：“在我们这些人之中，有一个人特别受到天神爷爷的优待。”

“他是我天神爷爷捡回来的孤儿，虽然和我们的血脉不同，但天生就拥有学习神术的资质，甚至我天神爷爷隐隐有让他作为继承人的打算，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如果允许的话，你可以从他的身上入手。”

顾云影也来了兴趣，唏嘘道：“打仗你不行，宅斗第一名，你可真是个人才。”

张牧：“……我觉得你在骂我。”

“咳，那人叫什么名字？”顾云影再次接上了话题。

“不知道。”张牧略显尴尬地笑道。

顾云影微微皱起眉头：“他叫不知道？这么奇怪的名字？”

“不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张牧眼见着她的神色越来越不渝，立刻解释道，“这是有原因的！”

“按照天神爷爷的说法，名字具有一定的特殊性，除非是重要如父母的人，否则，谁也不能将自己的名字外泄，我们有一本家族族谱，只有天神爷爷才可以保管翻阅。”

顾云影哦了一声，表示有些理解。

其实不能轻易地泄露自己的名字，这是在修士之间默认的一条规则。

因为某些修行言灵或者诅咒一类的修士，就可以通过修士的本命来进行各种的诅咒和伤害。

故而，大多数的修士都会抛弃自己的俗家姓名。

一方面是为了斩断前尘，不为俗世俗情所扰，一方面是为了不显露自己真正的名字，转而用道号称号来形容自己。

当然，还是有一些例外的。

譬如她的师父沈一皮，就是个无所畏惧的强者。

因为沈一皮修炼的“人间境”触及因果，哪怕是被人在背后诅咒了，也可以根据因果线，找到背后的罪魁祸首，一剑给砍了。

这也是实力强大的象征表现之一。

上行下效，她们坐忘峰一脉的，哪怕是取了道号的，在外面行走的时候，也依然是用自己的原本名字。

包括顾云影自己，为了符合坐忘峰的画风，也没有给自己取道号。

当然，这和顾云影没什么文化，取不出好听的道号之类的理由，没有任何的关系。

没有任何的关系！

顾云影也没有强求，只是给张牧递了一块烧焦的木炭和干净的兽皮，粗略地画出那个天才的长相。

不得不说，张牧的文学素养还是很不错的，画人物画得有鼻子有眼。

顾云影低下头，审视着这张人物画，她竟然从这样粗糙的画布中，看出这个人物有一丢丢的帅气。

“还挺帅的，他娶妻生子了吗？”顾云影好奇地问道。

虽然从妻儿子女那里下手有点卑鄙无耻，但她也没什么太大的道德负担。

“没有，他对女色根本就不感兴趣，我怀疑他可能比较偏向男人。”张牧不知想到了什么，嫉妒连五官变形地说道。

顾云影瞥他一眼，啧啧道：“看看你这丑恶的嘴脸哟。”

她收好兽皮，转身离开。

顾云影抬起头，此刻恰好是明月高悬，辰星璀璨，干净的夜空之上，万里无云。

她记得，自己和金萱萱等人一同进入沙漠海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夜色。

不过，头顶的这些星辰虽然也在闪烁明灭，却不知为何，让顾云影有一种失了活气的虚假感。

一想到这样的比喻，顾云影无比好笑，低声嘀咕道：“星辰本来就是死的，我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比喻，真是莫名其妙。”

在这样好的夜色之下，黎山部落的人没有休息，反而再次搭起了篝火，庆祝着俘获张牧这样的部落首领。

载歌载舞的人群，因为顾云影的靠近而有些安静凝滞。

有人想要让顾云影也一同参加，但也有人碍对顾云影的尊敬，不敢上前叨扰，只得一个个神色不自然地看着她，变得畏手畏脚。

顾云影见状，也就没有自讨无趣，直接离开了篝火的范围，也暂时离开了黎山部落。

狗蛋……咳，奕殊也在人群之中，他想要上前去邀请顾云影一起跳舞，但遭到了顾云影的拒绝，神色沮丧无比。

顾云影离开黎山部落，还是坐在了之前的小沙丘上面，远远地看着黎山部落的熊熊火光。

不知为何，她又多了一股鼻子堵堵的感觉。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从储物袋之中，拿出了一个烧焦的铃铛。

那铃铛只能发出微弱的叮铃声，但在夜风的吹拂之下，在沙丘的四周徘徊响彻。

“金萱萱……”

她想起了和自己一见如故的金萱萱，又想起了替自己去死的圣古娜，不免觉得有些荒谬。

“按照一般的故事剧情，注定牺牲的炮灰人物，不应该先和主角多多交流接触，沟通一下感情，展现一下人物的角色魅力，让读者产生一定的喜爱感情，然后再在故事的激烈处壮烈牺牲吗？”

“这样才是一个角色的死亡价值啊！”

“可是你们……”顾云影的嘴唇翕动，凝视着手掌中的铃铛，嘲讽似的笑道，“好像死得有点廉价啊。”

圣古娜是因为万年之前的血湖之主，选择帮自己积攒功德之光，选择替自己去死。

这是圣古娜的选择，她没什么好说的。

可问题是，作为圣古娜的转世兼任载体的金萱萱呢？

她没道理因为圣古娜的自我牺牲也跟着去死吧。

本来，金萱萱不过是一个吃喝不愁的小姑娘，这辈子最大的危机也就是金飞浪这个抢夺家产的人渣，可哪怕如此，她也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亲人好友，何至于，死得这般不明不白？

顾云影把玩着手中的铃铛，却又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我这好像有点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死的人是圣古娜，是金萱萱，活下来的人是自己。

可她非但没有感到无比的庆幸和感激，反而在替金萱萱感到不值得。

“我真是脑子抽了，也得了圣母病？”顾云影捏住烧焦的小铃铛，摇了摇，让清脆的叮铃声再次响起。

呜呜的夜风，清脆的铃铛声音，宛如成了天上星辰的伴奏。

明明灭灭，叮叮铃铃。

【获得……金萱……萱的……仇恨值……+1……】

张牧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顾云影。

“你觉得，我该不该带上你一起去衡山部落？”顾云影无比真诚地询问道。

“只要老……您想什么时候，老身都可以陪你一同离去。”老妪本来想叫老板的，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只好换了个说法。

顾云影没有纠结这样的小细节，只是说道：“我在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早出发。”

顾云影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脸颊，不由得感慨，狗蛋那小子真能笑。

老妪向她微微一鞠躬，表示了感谢。

她最后又去看了眼张牧，为了稳妥起见，黎山部落的人没有威胁他的性命，也没有怎么为难他，以免招致更大的怒火。

“有件事，我需要你自己做决定。”顾云影沉吟着说道。

顾云影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旋即走回了黎山部落。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因为昨日的熬夜通宵，大多数人都这时候，已经显得有些困顿，再加上敌方阵营的老大也被抓了过来，于是大家都安了心，纷纷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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