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回忆当中，颜璎珞的轻声诉说，薄靳安的心竟不知觉抽痛起来。

疼得眼前发黑。

她和保姆发生争执，被回来的薄靳安撞上。

“薄先生，阮小姐醒来后就要离开这里，我不给她离开，她就打了我一巴掌。”

她根本不想碰薄靳安的任何东西，穿上了许霆送她的衣服，准备离开，却被保姆粗暴阻拦并嘲讽一通。

“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态度粗暴，甚至把她的衣服撕破一个口子。

那个时候的她，因为阮简和岑绵绵的相继离去，万念俱灰，在接连碰上温滢和保姆之后，更是被刺激到了极点。

这是闫惜回的调查中遗漏的，也是颜璎珞刚才没有说到的。

“你就那么想我死？”

“没错。”

原来他，曾经将璎珞逼到那种地步吗？

一想到那个深爱着自己的女孩子，被对他的仇恨吞没，最后到抛弃一切也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地步，薄靳安只觉得无法呼吸。

记忆里，这一段过往并不存在。

“薄靳安去下面跟我妈道歉。”

没有未来，看不到前方。没有退路，回首亦是一片黑暗。

她怎么能不恨啊！

“璎珞。”

薄靳安抬手擦去颜璎珞脸上冰凉的泪珠。

“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是薄靳安作为当事人，作为那个不断迫害的人，对颜璎珞做出的道歉。

对他来说，这就是眼下发生的事。就是前几天，还在进行的迫害。

这一声对不起，是对于颜璎珞，迟到了九年的忏悔。

不是事后劝她放下，想让颜璎珞回到他身边的权宜，而是身处这件事当中，还一心念着替母复仇的薄靳安，对那个深爱着他，不断被他迫害的阮韵的愧悔。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回到伤害还未发生之前，他一定会好好对待她。

如果没有做那么多事情，是不是她就可以不受那么多委屈？

如果他能够早一点意识到自己爱上了这个傻傻的女人，他是不是有机会挽回错误？

如果……

如果真的有如果，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需要错过那么多年，纠缠那么多年？

如果能有机会，他一定要给那个深爱着他的姑娘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一定会向全世界宣布，这，就是他薄靳安的妻子！他最美的新娘。

璎珞。

如果能有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流这么多的泪。也一定不会让你受那么多的伤。

如果能重来一次，谁也别想从我手里伤害你。即便是我，也不行。

无数个纷乱的念头像是井喷一样，从薄靳安的脑海深处涌现出来。

无数个记忆的碎片在眼前闪烁，他想看清，又看不清。

那是薄靳安滑进那条河后，失去意识前的一切念想。

他有些痛苦地抱着脑袋，想要让脑中的喷涌的念头停下。

“薄靳安？薄靳安你怎么了？”

颜璎珞慌张地扶着薄靳安的肩膀，喊着他的名字。

薄靳安听到了，但他不能克制住自己不让颜璎珞担心。

大脑被乱糟糟的念头和记忆碎片塞满，挤得他的头要爆炸了！

“他怎么了？”

颜璎珞急得眼中泪花闪烁，转头向陈苦儿求助。

“不用担心，只是触发到了什么深刻的记忆而已。”

陈苦儿嘴角噙着笑。

没错，这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刚才和颜璎珞问话的时候，她就在言语中加上引导。

现在看来，她预料得一点都没错。

薄靳安绝对是受到了特定的刺激，才会有这样的变化。

既然这样，那她就只需要找到这个刺激关键，反复刺激他就行了。

“璎珞，璎珞。”

薄靳安抓着颜璎珞的手，压着痛苦，喊着她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里！”

这一刻，什么过去裂痕，什么缘分已尽，全都被颜璎珞丢在脑后。

人在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她是那么紧张，那么慌乱，那么害怕薄靳安出事。哪里有她说的半点不爱的样子？

薄靳安察觉到这一点，竟还扯出一个笑。

“我没事。大概再过一会就好了。”

强忍着痛苦，伸出颤抖的手，用指腹擦去颜璎珞眼角的泪花。咧嘴。

“你看你，还急哭了。”

如果放在平常时候，颜璎珞一定会一掌打掉薄靳安的手，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自己急哭的事实。

可是现在，面对这样痛苦又虚弱的薄靳安，她又怎么能够否认？

“你别说话了。”

一开口就是哭腔，连嗓子都是哑的。

“我真的没事。休息，休息一下就好了。”

薄靳安煞是虚弱地说到。

颜璎珞一听，赶紧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

薄靳安也就顺势，枕在了颜璎珞的大腿上。

“……”

坐在对面，旁观者清的杨朔和陈苦儿表情挺是精彩。

“他这样，算不算耍流氓？”

“不算啊。”

杨朔笑得狭促。

“夫妻之间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流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顶多算是秀恩爱咯。”

陈苦儿翻了个白眼，不打算接话。

对面，薄靳安哼哼唧唧向颜璎珞讨要安慰，完全没有过往的刚毅冷傲的半点影子！

颜璎珞竟然还顺着他，一会替他揉揉太阳穴，一会给他敷眼睛，没有半点不耐烦。

“好了璎珞。我不怎么疼了。”

薄靳安见好就收，扶着脑袋爬起来。

“就是稍微还有点晕，你不用担心。”

“嗯！那就好！”

珍爱的人，一个接一个逝去。

就因为她那所谓的爱情！就因为她对薄靳安愚蠢的爱！

而情感上，那样的痛和心疼在明确地告诉他，那就是真实的过去。

“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全没了。什么爱情？没有了。什么都没剩下。”

她被温滢推入大海，再次醒来已经在薄靳安的别墅里头。

回想当时的处境，颜璎珞声音哽咽。

那是什么样的一段日子？

珍视的东西，一件接一件被摧毁。

保姆一见薄靳安就冲上去，恶人先告状。

薄靳安并不在意保姆，只想让她把身上的衣服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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