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债？”柳无归一下子明白了曹景休的想法，于是他在桌上放下两个铜钱，让茶摊老板来收钱，他则领着曹景休沿着山路走。

又行一阵，临近天黑时，才看到人家，那是一个极为简陋的村寨。

“怎么了？柳兄。”曹景休抹了抹嘴，问道。

柳无归笑道：“曹兄，我还当你吃惯了大鱼大肉，这等粗粮难以下咽呢！”

曹景休就着茶水，三两口便将这个烧饼狼吞虎咽下去，而这会儿才啃一小半的柳无归见状，顿时愣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么干脆找到此地的地头蛇，花钱消灾！

“不知柳兄可知道这地方有什么江湖妖人？”曹景休早就有了打算，只不过还不确定该怎么做，因为他对很多事情不清楚。

“曹兄要找什么样的江湖妖人？”

几乎不设防一般，而奇怪的是，这已经天快黑了，这村寨里的人不仅没有休息，还点燃了不少火盆。

“这倒是好办！柳某正好认识两个，勉强能信得过，就是不知曹兄为何要找他们？”

“借一笔银子，买一条路。”曹景休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这去往那万阴山，且不说不知道还有多少路程，光是这一路上的妖鬼邪祟，都快凑够九九八十一难了。

曹景休和柳无归一过来，便有注意到了他们，然后就有两名男子迎了出来：“两位，里边请。”

跟着这两名男子走进去，很快便见到了这村寨主事的人。

那是一个矮小的男子，皮肤黝黑，一双眼睛隐隐泛着绿光，浑身笼罩在一件灰黑的袍子里。此时，他正在享用晚膳。

一听柳无归这话，曹景休便知道他对这地方的江湖妖人很清楚，于是就说道：“能成一派系，并且和此地大妖鬼有所牵扯的。”

“哈哈，曹大人客气了，旁人不知，我还不知道吗？大人此去宁无县，还有一校尉之职，如此待遇，岂能想来要不了多少时日，曹大人就要恢复官位了！”

曹景休闻言，心中不免一惊，他只是从这发配待遇上猜出自己不是做苦奴，没想到眼前这江湖妖人，知道庸朝给他安排的是什么位置了。

不过，他一个文官之首，去做一个武将小职，恐怕这不是朝廷原本对他的安排，而是在张大学士一帮人“据理力争”下给他升上来的。

若换了前身，这还是一个好计谋，堪称钝刀子割肉！

但对于曹景休而言，自然是无所谓。

更何况，他已经打算冒名顶替了！这校场校尉，哪有地方县太爷来得自由？且更利于修行？

心念电转间，曹景休便是又一拱手，然后笑赞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司徒兄！”

曹景休这一句话淡淡的夸奖，却是令这复姓司徒的江湖妖人一下子兴奋起来。被人夸张，那也得看被什么人夸不是？

眼前这位是谁？

昔日的文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首辅！

虽说眼下已经不是那文官之首，但这一句夸奖，那也含金量十足。

“不知道曹大人来此，是为了何事？”这矮小男子笑得露出了满嘴黑牙。

“司徒兄，曹某此次过来，是为了两件事。一是请司徒兄让人行个方便，好使曹某早日达到万阴山宁无县，价钱不是问题。这第二，则是想要司徒兄借一笔银子。”

“既然价钱不是问题，那么这第一件事好办，小人这里正好还有一封东家盖了章的书信，拿着这封书信，沿路的大妖鬼之属都不会为难曹大人。就是这第二件事，不知道曹大人想怎么个借法？”矮小男子说着，便取出一封密封好的书信，摆在了一旁。

“还有不同的借法？”

‘“自然！”矮小男子便给曹景休解释起来：“一共有三种借法，第一便是利滚利，百两银子转眼就是千两银子的债款。第二种，九出十三归，九十两银子借出，需归还一百三十两银子！这最后一种，是百两银子，一文钱利息。这借法也叫人情借债，讲究的是人活一世有诸多不容易，鬼也要讲人情。”

“那依司徒兄看来，那种借法好一点？”曹景休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三种借法，无疑是最后一种最划算，但他下意识的觉得这种叫做人情借债的借法，隐藏着巨大的凶险。

什么鬼也要讲人情，这话听着就荒诞无比！

“问小人的看法？那自然是第一种借法。”

“那便第一种借法。”曹景休没有犹豫的说道，这利滚利的借法是很吓人，但毫无疑问也是最实际的。

很多人把钱借出去的目的，往往都是为了挣钱。

明摆着的利益巨大，才不会生出些事端来。

“大人明智，不知道要借多少银子？”矮小男子笑道。

“这封信要多少银子。”

虽然很奇怪曹景休为什么要先问这个，但还是立马回答：“三万两白银！”

“那便借三万两！”曹景休想也不想就说道。

矮小男子的笑容顿时一僵，他看了曹景休一眼，想了想，还是把“大人莫不是想赖账”这句话给憋了回去。

“竟是曹大人当面，请恕小人未能及时远迎之罪！”一听到曹景休的名字，这矮小男子顿时面色一变，不复之前的随意，他一把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然后匆忙回礼。

“曹某早已丢官，大人二字，还请司徒兄不要再提了。”

那是一盆蜈蚣，有筷子大小，通体紫黑色，显然毒性不小。

不过这矮小男子直接抓起一把蜈蚣塞进嘴里，一番咀嚼，便生生咽了下去。而见到这矮小男子吃得差不多了，便有一名容貌上佳的少女，端着一晚略显浑浊的水过来。

一路无事，两人走了一个时辰，已至晌午，两人饥肠辘辘，见到路旁有一茶摊，便要了两碗粗茶，两个烧饼吃喝起来。

这矮小男子拿起这碗水，直接一饮而尽。

“喝露水，吃五毒，几日不见，司徒兄弟的功力，越发深厚了。”柳无归开口笑道，然后为曹景休引荐道：“司徒兄弟，这是柳某的好友。”

“曹景休见过司徒兄！”曹景休连忙抱拳一礼。

“曹某又不是富家子弟，六年前更是落魄得连赶考的盘缠也凑不出，哪有这般娇气？”曹景休很自然的笑答道。

柳无归点了点头：“曹兄，你我该如何赶去万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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