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主子的语气，覃司没敢说自己伤着的是胳膊。

屋子里剩下赵北濋自己，看着长辈送来的一屋子东西，明天都是要给那女郎送过去的，赵北濋挠了挠头，眼神里浮现了几分烦躁和不解。

“你能去，我倒是很意外，以你的脾气，就算是许家那女郎哭着求你，都未见的你能心软一下。”赵平彦看着卫朗，心里多了几分叹息，曾经率领虎狼之师砍下敌方主将首级的卫将军，现在缩在这镇北王府，坐起了看院子的活计。

卫朗能离开京城，赵平彦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以为是假的。

虽说是上下级，卫朗实在是跟了赵平彦太多年头，倒像是兄弟一般，书房这些地方，素来是不必通传的。

赵北濋总算是抬起头给了他一个眼神“腿脚不好回去养着，别在这里啰里啰嗦的碍眼，胆子给你越养越大了。”

赵平彦不是很能理解，谁也不会知道这次北狄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是为了行刺他，幸好许锦和得了消息去让人告知。

可，怎么可能是在劝说卫朗的时候，就用的是这样的理由了呢？

整个院子是连个女婢也没有的，不论是赵平彦还是周慕钰，都觉得作为世子不该让赵北濋被照顾的太好，后来长大一些，看厌烦了那些婢女拼命往上贴的模样。

赵北濋斜躺在榻上，支着脑袋低头看着覃司抱着一堆东西进进出出，很是忙碌的样子，脸上还满是纠结“王妃送来不少头面首饰的，王爷也送了一些玉石，可咱们准备些什么？总不好和王爷王妃的重了过去。”

想到这还不忘说两句“爷你也上些心，虽说许二姑娘对您那是死心塌地的，可就人家一头热，等到往后人家心凉了，有您后悔的时候。”

屋子也干净的很，干净的有些空旷了，大概就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是郎君的屋子，赵北濋也是能凑活就凑活的。

但是很快，这个屋子就该住进新的女主人了。

这么想着，心里的那些烦躁一点点的被压了下去。

“她和你说了什么？”

是啊，自己可不就是信了“本是不愿意相信，可我从没见过许姑娘，却是说不出的面善，竟觉得是我陪了很久的孩子。再说，那许姑娘对我是实在信任，让人觉得辜负不得。”

夜已经算是很深了，想来王妃也该睡了去。卫朗开口询问“那往后，咱们王府可要怎么走啊。”

“让我想想。”

赵平彦回忆着卫朗说的话，自己在明年春天病逝，慕钰不愿意离开，生生的守着自己，也没能活过那一年的冬日。

他们的北濋连夜离京，被整个朝廷指责为乱臣贼子，守着边疆的一座城，最后死在了北狄和大梁的夹击之下。

被奉为战神的镇北王，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手止不住的在颤抖，最后能想起来的就是他父亲老镇北王留下的那一句话。

“为的，是万世，不是那，梁氏皇族。”

卫朗摇摇头“许姑娘并不是不畏鬼神，她甚至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世子，她总是觉得泄露天机，是会有报应的。若不是她看着我曾经为耿耿于怀那么多年，身体都一点点衰败了，她估计也是要瞒着我的。”

“这等事情，难为你会相信。”赵平彦还是十分了解卫朗的，他这人从不信鬼神之说，若是别人说了这话，只怕马上就被他打出去。

书房。

气氛凝固的可怕，卫朗闭紧了眼睛，自己听见的时候尚且是久久不能平静，更别说是镇北王听见自己家破人亡。

赵平彦去到书房的时候，卫朗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方才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块，若是他在外面站着，反而碍事了些。

良久，卫朗听见一声轻笑“倒是不出意外的事情，倘若我如今真的重伤不起，若是就这么死了，府里就剩下一个无依无靠的王妃，一个还没来得及长成的世子，还不是让皇帝随意拿捏着。”

卫朗听得心揪，这可不只是设想啊，这可是前世原原本本就会发生的事情。

“不过……”赵平彦微微叹了一口气“已经知道了这王府是一副落败之相，那丫头怎么还愿意嫁过来呢。说是想凭一己之力给王府改命？那可真是够傻的。”

“那丫头能说动我，也是为了王爷。”卫朗复杂的看着赵平彦，那些天方夜谭一般的经历也不知道王爷听着会作何想法，若是因此疏离了许二姑娘，可就是他的错处。

语气中的轻松慢慢消失“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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