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租界里的中学还不用学习日文，可在这之后，汪伪政权开始推行奴化教育，普及日语。

腐租界的学校本就有鸟语课程，陈锋和陈钰上到高二，又多了一门日语，这让两个孩子叫苦不迭。

时隔一年多，陈家过年又多了一分人气:“无家可归”的李森，两个多月之前，就住进了陈家。

陈家的两个孩子倒是对新来的小伙子没什么意见，尤其是陈钰，反而因为多了一个师弟，而沾沾自喜。

陈祎从广播里收到消息时，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高考，而且北方的几所大学的大多数师生都已经搬到大后方去了，可上大学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陈家院子里养的公鸡和公鸭大都倒了霉，成为了年夜饭餐桌上的硬菜，再配上肉和腊鱼，也算是鸡鸭鱼肉俱全。

守岁。

好在陈祎的鸟语和日语都还有一定的功底，这才保住了在优良线附近波动的两个孩子的成绩没有下滑。

过去皆是苦难，未来唯有希望。

新的一年里，陈祎工作的重点是陈锋和陈钰，两人已经是高三了，过了年，就要考大学了。

“小锋、小钰，马上就是最后一个学期了，关于大学，你们有什么打算！”

陈锋和一旁的陈钰对视了一下，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陈祎:“老爹，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学电磁，我倒是没什么，可是……”

“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辞旧迎新，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见老头子盯着自己，陈锋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是听高我们几届的学长说的。爹，我已经马上就二十岁了，已经是大人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妹妹。”

陈祎纠结了许久，才松了口:“那好吧，你准备选哪个学校？”

“辅仁大学！”

陈祎皱起了眉头。

“沦陷区唯一不用教日语的大学”，陈祎还是知道的。不过，真正让陈祎觉得头疼的是辅仁大学的另外一个称号:沦陷区的“抗日大本营”。

辅仁大学的名头倒是挺响，可这也意味着学校早就上了日寇的黑名单，学生的一举一动都在日本特务的眼皮底下。

陈祎倒是想打消陈锋去辅仁念书的念头，可也清楚陈锋的性子，属驴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也罢！

陈祎只得将劝说的念头暂时放到一边，扭头看了看一旁的陈钰:“小钰，你呢？你可别告诉我，你也要去辅仁？”

“爹，不行吗？”

陈祎得意地笑了:“辅仁可没有医学专业！”

“可辅仁有生物学。”陈钰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配合已经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还有那浅浅的酒窝，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小狐狸。

“而且，老爹，你手里不是还有一本解剖学吗？我可以自学。”

陈祎的心头有一万只神兽飞过。

“我记得我那本书藏得挺严实的，你是怎么找到的？”

“就……”

纵然有万般的不情愿，可闺女儿子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陈祎也只能就范了。

陈锋和陈钰，目的倒是达成了，可苦日子也来了:剩下的半个寒假里，陈祎以培养独立能力的名义，为两人进行了全方位的技能培养。

一番折腾下来，纵然陈锋和陈钰早就有心里准备，可也累得够呛。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跑步，十公里之后，是雷打不动的习武时间。上午四个小时全都用来温习功课，预习下学期的内容。

下午，追踪和反追踪训练，充当假想敌的是新扎菜鸟李森。

陈家兄妹俩发现对手是李森，微微有点庆幸:同龄人，能有多厉害。

可很快，兄妹俩就发现自己错了:尽管李森没有当特工的经验，可无论是追人还是躲人，经验都相当丰富:追人的时候有速度，多避追踪的时候，善于利用周围的环境。

几轮较量下来，兄妹俩组成的二人小组，败多胜少。

遭遇了当头一棒，俩人这才认真了起来……

欢乐的日光总是很短。

过了几天，陈祎的假期结束了。

虽然陈祎平时总是混水摸鱼，可该敷衍的还是得敷衍。

只是，陈祎刚上班，就遇到了“大案子”:金陵方面要求租界警察局全面收缴租界内流传的春节当天的《中央日报》。

“理由呢？”

陈祎的顶头上司李琛，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报纸，报纸的头条是《东京发生日全食》。

陈祎直接无语了:“这也得收缴？”

李琛无奈地笑了笑:“日食不是号称天狗食日吗？”

租界警察局的动作倒是很大，可收效甚微，忙了好几天，就收缴了五六份报纸，其中一份，还因为包过东西，已经面目全非了。

警察局这边虚惊一场，可在天京卫已经成笑话了。

“大案”过后，像陈祎这样的“老弱病残”，用武之地就很小了，而陈祎也很“识相”，每天都窝在家里:不是教徒弟，就是给儿女补习功课。

陈锋的高中课本，数理化三大主课，除了核能、量子理论和相对论之外，其他的倒跟后世没什么区别，“伪学霸”陈祎自己就能教。

陈锋自然不会满足于高中知识，闲暇之余，不停地跟陈祎请教一些无线电知识。陈祎本就打算将儿子朝这个方向培养，因此对于陈锋的提问，向来是有求必应。

一个用心学，一个用心教，很快父子二人就遇到了新的问题:实验。

对于有特殊门路的陈祎来说，搞到笨重的真空电子管没什么难度，困难的是如何在日本人的通讯管制下进行无线电实验。

虽然得到搞到电子管之后，陈锋就一直撺掇陈祎进行实验，可陈祎却用各种理由给敷衍住了:有些事情陈锋不知道，自己可是清楚得很，日本早就研究出了无线电定位装置。

“不是这个问题，”陈祎叹了口气，“眼下还是战争时期。”

“我打听过了，燕京那边比咱们天京卫要平静得多……”

陈锋试探性地提了一句:“我可不可以不选北关大学？”

“不选北关？”陈祎皱起了眉头，“天京卫可就这一所大学！”

1943年2月2日，农历腊月二十八，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二战东部战线由此进入了转折点。

“爹，我们还可以去燕京！”一旁的陈钰壮着胆子加了一句。

“燕京？”陈祎随即陷入了沉思

两个孩子见陈祎脸色阴晴不定，赶紧补充道:“爹，你不是也说过了吗，你十七岁就出来闯荡，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本姑娘终于不再是家里最小的那个了！”

平日里再怎么节俭，过年总得添置新衣服，置办点年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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