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武回头看了看陈祎:“兄弟，年后麻烦你再做一遍那个马卡龙，让这位王警官瞧一瞧。”

自己做的？

前面的郑武透过后视镜见到陈祎的表情，更加得意了，压低了声音:“我听局子里的哥们儿说，之所以装这东西，是因为两个多月之前，有人往市局局长的意见箱里投了一份资料。局里的人查了好几个月，硬是没查出一点踪迹来，这才搞出了这么一出……”

八卦的时候，郑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幸灾乐祸，听得副驾驶座位上的王慧，直皱眉头。

陈祎微微有些动容:虽然天网的布置暂时还做不到每个村都有一大堆摄像头，可在关键的路口布置那么几个，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王慧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朝郑武笑了笑:“我怎么不记得咱们曲阳有好利来呀？”

王慧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盯着郑武。

汪瑾妍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引起了矛盾，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着陈祎，眼睛里写满了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王慧倒是有点意外了，回头看了看陈祎:“上警校的时候，我可听师姐说过，这东西做起来挺麻烦的！”

“哪有？”

尽管郑武的表情有点尴尬，可心里却乐开了花:快刀斩乱麻，兄弟，你这一招太秒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陈祎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前面，“王姐，你这次下放，只负责骨干网络建设吗？”

“还承担了一部分治安……”

一谈起自己的工作，王慧顿时就恢复了神采，回过头看了陈祎一眼，“你们家是河西那边的，你能说下刚才说的那个偷牲口的问题吗？”

“老郑，”陈祎微微一笑，“你还不会跟王姐说，你送出去那份马卡龙是自己做的吧？”

过了一会儿，还是王慧打破了沉默:“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入室抢劫算吗？”

王慧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陈祎苦笑着摇了摇头:“隔壁几个村子，秋收之后，放在家里的粮食，如果家里长时间没人看守，就会丢。”

“情况比我想象得要严重地多呀！”

就在王慧眉头不展的时候，陈祎又补了一刀:“这几年，聚众赌博也开始泛滥了……”

王慧直接就心塞了:我还以为接了个美差，谁知道这是个天坑。

治安治理中，最麻烦的就是聚众赌博了:其他的还有报警的可能，可聚众赌博的参与者，就算是输惨了的，也只会愿赌服输。

刚从警校毕业没几年的王慧，自然不知道，抓赌是乡镇派出所的“小金库”:逢年过节的时候，城里还可以靠交警创收，乡下的派出所想发奖金，就只能靠抓赌了。

女警官纠结了好一阵子，叹了口气:“基层比想象得要麻烦得多呀！”

“事呀……”

郑武跟着点了点头，想了想，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后排的陈祎:“老弟，你有什么办法吗？”

陈祎只是嘿嘿一笑:“有钱什么都好说。”

混机关的王慧自然知道陈祎嘴里的“有钱”是什么意思:农村地区本来就有民兵编制，跟上面协调一下申请一些经费就能重新启动巡逻，虽然只是治标，可也比天天丢东西强……

郑武见准女友陷入了沉思，迅速地将话题引到了即将到来的新年上。

世纪之初的新年，还算有点年味，大家也该都当回事，都忙活了一年了，年底都像模像样地置办年货。

郑武这一带头，就连不太喜欢开口的汪瑾妍也加入进来……

汪瑾妍和王慧的家在同一个地方，曲阳下面的丰海区，离曲阳市区也就五十多公里。

紧邻年底，国道上的车多了不少，可毕竟还没到私家车泛滥的时代，大切诺基在国道上跑了有四十多分钟，就看到丰海的城区了。

进了城区之后，郑武按照汪瑾妍的指示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小区门口。

看到小区的牌子，汪瑾妍暗暗的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面带笑容的陈祎:“我到了！”

“我帮你拿东西！”说着，陈祎就推开门下了车，拉开后备箱，将汪瑾妍的包拿出来。

“要不……”汪瑾妍红着脸，也不敢抬头，只是用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邀请道，“要不到我家坐一会儿？”

“我可不敢，”陈祎嘿嘿一笑，“我怕你们家老汪把我的腿给打折了！”

“你……”汪瑾妍白了陈祎一眼，“那我先回去了！”

“拜拜……”

目送着班花进了小区，消失在楼房的拐角处，陈祎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车上。

“呦，兄弟，好不容易来一次，不上去给未来的岳父岳母请个安？”郑武的声音，怎么听，其中都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陈祎撇了撇嘴，笑嘻嘻地打量着郑武和王慧:“自家的大白菜让猪给拱了，菜农怎么可能会给那头猪好脸子看。”

说着，陈祎抬高了声调:“郑哥，离晚饭还早，我不着急回家。”

郑武的脸一下子黑了: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

郑武终究是没敢在王家呆太久，提着东西跟王慧一起上了楼之后，只是呆了几分钟之后，立马就回来了。

回到车上之后，陈祎发现，郑武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郑哥，感觉怎么样？”

郑武回过头，有气无力地白了陈祎一眼:“别提了，吓死我了，你没看见，王慧他爸和她妈那个架势，就跟军事法庭审讯似的……”

“那他们有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没？”

“这倒是没问，只是……”郑武的脸直接耷拉下来，回头看了看陈祎，“你说我就这么闲着，也不是事儿吧？”

陈祎默默地点了点头。

本省是传统文化强省，可从旧社会沿袭下来的官本位气息也比较重，在本省的父母眼睛里，最好的工作是当公务员，旱涝保收的工人次之，接下来才是“有风险”的经商。

不过，对于眼下的郑武来说，能算得上是条出路的也只有经商了……

陈祎见郑武坐在那里愁眉不展，有点意外:难得见到这位乐天派有烦心事呀。

“郑哥，要不咱们先找地方祭奠一下五脏庙？”

郑武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陈祎跟着有补充了一句:“在农村，养羊主要是用来贴补家用的，自家的羊羔养大了，丢了也搭进去一些心血和很少的粮食罢了……”

众人都沉默了。

陈祎点了点头，想了一下:“主要是冬天，丢的牲口主要以羊为主，有时候也会丢猪和牛。”

“那为什么不报警？”

天网？

汪瑾妍的话一出，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

“出警费两千，”王慧苦笑，“而现在，一只五十公斤的羊，顶多也就卖一千多。”

眼看着郑武扯起来没完了，王慧咳嗽了一声，扭头看了看汪瑾妍手里的盒子:“美女，你手里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看起来很小心的样子？”

汪瑾妍淡淡地笑了笑:“马卡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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