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毕竟在我的那个时代，杀人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江离叹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郁闷的心情。

“我听令明兄说过。你们那个时代可真的是不可思议！”达奚长儒毫不嫌弃的坐在江离的身边。

尽管那日的惨剧已经过去了三天，他的内心依旧深受触动，至今难以平静。

那日里，暴怒的村民们将毫无反抗之力的十余名家丁全部砍死，曝尸荒野。村头的位置上至今都浸染着一层淡淡的血迹。

江离坐在河边，无意识的将手边的石子扔进河泛出一阵阵涟漪，就如同他的内心一般无法平静。

江离转头望了一眼，发现来人是达奚长儒。

只是新闻中的一篇报道，字里行间的一句话，顶多也就是堂前挂着的黑白相片。

可三天前的一幕，让他真正明白了什么是死亡。

“没有皇帝，没有诸侯，没有世家门阀，还有着所有百姓共同推举的领导者，更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有在位的期限！”

这一切都仿佛是一个谜团一般笼罩在他的心头，加之前几日那血腥残酷的一幕，更是让他的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还未适应下来吗？”一声儒雅的声音从江离的背后响起。

达奚长儒的眼中透露出一股不敢置信的神色，半是向往半是迷茫。

“是吗？就如同你觉得杀人并不是一件多么离谱的事情一样，我觉得那些事情也很正常。”

“正常吗？不论是北周还是大隋，你说的那些都不正常！”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也不知道他们一群跨越几千年的人又是如何聚集在这个地方的；更不清楚那古怪的祭坛和自己手臂上的红色印章是什么古怪的东西。

听到这话，江离扔石子的手突然一顿，转过头好奇的看向达奚长儒。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不过，我似乎真的想过，虽然只是那么一刹那而已。你要知道，我们那个时候有很多娱乐作品，不乏出现过一些以我们这种情况为背景的小说游戏之类的。所以，想想很正常嘛！”

江离对着达奚长儒龇牙一笑，随后就将石子丢入了河中。

而达奚长儒似乎来了兴趣，凑上前又问道：“如果你作为这个村子的领导者，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看着达奚长儒颇有兴趣的看向自己，江离嘴角一抽，暗道古人就喜欢玩这个。

不过他倒也毫不在意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外乎人口，资源，军队而已。”

“……”达奚长儒眉头一挑，没有说话，但心中却仔细思考江离所说的这短短的一句话来。

然而江离并未注意他的异样，反而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还是以人类为主导的世界或者说是文明，人口永远是最重要的基石。随后那些衍生出来的问题则是全部建立在有人的基础上的。”

“而既然是人，那就要吃饱穿暖。人一多，资源的重要性就自然突显了出来。不论是衣服还是食物，这些都是资源。”

“至于军队，则是保护人和资源的屏障，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达奚长儒听完之后，久久不语，似在消化这几句话中的信息。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最后一句话让他眼前一亮。

江离说完之后，感到身边没了声息，不由好奇的转过头来，见到达奚长儒一副深思的模样，不由感觉好笑。

说实话，他这些话也就糊弄一下没什么见识的古人罢了。放到在现代，你在街上随便拉一个人，他都能给你说的头头是道。

毕竟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可能步入社会后老师教的一些知识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是论起打官腔，说些假大空的胡话那可都是一把好手。

毕竟校领导也是老师嘛！

“嘿嘿！说得完的，别在意！”

江离见达奚长儒不说话了，便嘿嘿笑了笑，浑然没将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放在心上。

然而达奚长儒并不这么想，他越想越觉得江离刚才所说的那番话颇有道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治国良策。

若是江离知道他心中此刻的想法，恐怕会笑掉大牙。

他那些话，听起来像模像样，可真的有用的内容有啥？还不是一句空话嘛！

不过，达奚长儒似乎要刨根问底，又开口问了起来。

“那么当下，小河村应该做些什么？”

达奚长儒作为十五岁就世袭乐安公，先后成为北周和大隋的重臣，并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人物，怎么可能不知道此刻该做什么。

只是在听过了江离那些现代的观点后，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听听他的看法。

“我说富仁，你今儿……发烧了？”

江离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达奚长儒，还上手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心里嘀咕着吹个牛逼至于吹得这么刨根问底吗？

达奚长儒一把推开江离伸过来的手，满头黑线。

“快说！”

江离看到他那副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心底不由有些打鼓。

这位好歹也是一位大将军，虽然没有庞德那么猛，但是解决自己应该跟解决一只鸡没什么区别。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江离翻了一个白眼。

终于，达奚长儒说话了。

“你想过成为这个村庄的领导者吗？”

“不，是正常的，时代在进步而已。比之春秋战国时期，你们那时的一些行为也必定显得不正常。而在我的那个时代，比你们那时更加先进的多，出现民主自然也在普通不过的事情罢了。这是历史潮流，顺之则昌逆之则亡。”

江离一边将一颗鹅卵石扔进河中，一边毫不客气的套用了孙先生的名言。

清晨的日光颇为和煦，伴随着河边吹来的凉风，让人一阵清爽。

“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唔！同样的字句，不同的意思啊！”

达奚长儒也是长叹一声，语气里多了几分寂寥，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两人在河边坐了良久。

而那名被欺凌的女子，也在晚上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投河自尽了。

曾几何时，江离觉得死亡离自己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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