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用力点了点头。

他确实很想知道颜若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想着，颜若也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澈，除了对不起之外，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想和你说。”

澈有些迷茫的抬起眼眸，交错的手指还未松开，眼里还带着几分忐忑。

如今，他面露不安和疑惑，手指有也下意识绞动着……在颜若来看，他的这一系列反应，就像在印证自己的猜测。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颜若像是猜到了澈的心思一般。

“那天是严舟将我从沙滩上救起带回府里医治不假，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也知道我真正的救命恩人是你，不是他。”

“他们都以为船沉了，我是命大才被海浪带到了沙滩上的。可我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将我从海里救起，又带到沙滩上的并不是海浪，而是你。”

明明当时她已经昏迷，而且他也只和自己的几个哥哥姐姐说过这事，按理说旁人应该是全然不知才对。

惊愕之余，他又有些茫然的仰着脖子看着颜若。

浅色的唇瓣微微张着，总是此刻他心里有无数疑问想问，最终也只有一片静默。

颜若冲他笑了笑，轻轻说道：“因为我坠入海中之后，虽然人已经昏迷，但是意识还没消散。而且朦胧中，我也见过你的样子，所以这个时候才会在认出你之后，这么笃定的说出这番话。”

颜若半真半假的说道。

镜妖的存在她不能同别人透露，干脆就装作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好了，这样解释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从颜若说这一番话起，颜若脸上的惊愕就没有消减过。

“我确实知道你不是人。”颜若缓缓开口。

澈原本充满担忧的目光，瞬间变得惊恐起来。

他还没想过自己的身份若是暴露，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因为在他的认知里，现在他有了双腿，从外形上就和人类没什么差别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属于人鱼的身份还会被暴露。

想到自己的长辈反复劝诫自己不能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的话，澈下意识要逃。

可心神大乱的他，刚准备拔腿逃走，钻心的疼痛又从脚心传来。

慌乱中的他只觉得腿脚一软，整个人的身子骤然向前倾斜去。

视线里是越来越接近的地面，澈的脑海里已经能够构想出，如果自己摔到地面上，那到底会感受怎么样的疼痛了。

然，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他的身子被搀扶住了，然后鼻息间便是女子身上独特的清香……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个路都要摔。还要我及时把你扶住，不然等你摔到地上，你就知道有多疼了。”

女子关切的声音在耳畔传来，那语调轻悠又温柔。

与此同时，还有温热的气息搭在他的耳垂上。

白皙精致的双耳慢慢染上了些许别的色彩，他那漂亮的眼眸里还满是茫然，忽又觉得受倒触碰的几处皮肤隐隐有些发烫。

他的手有些无所适从的在空气中晃动一下。

他不太适应这样亲近的姿态，想要伸手掰开颜若的手，可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很不合适，所以纠结了好一会，也没有伸手去掰开。

当然，谁也不知道澈没有掰开颜若的手，除了有无措的原因在，会不会还有旁的原因在——比如说不舍。

“你猜的没错，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听到颜若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澈的眼眸骤然收缩了一下。

就在他极为紧张的时候，颜若又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同旁人说过这事。你从海里将我救起，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放心，我是不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伤害你的。”

从提到这个话题开始，颜若的声音就一直显得很轻缓。

显然这是她刻意为之。

她能够感受到澈内心的不安与惶恐，也是想通过言语来抚平她的这些情绪。

显然，一切还是有效的。

随着颜若的“坦诚”，澈的戒心慢慢放下，他的不安也逐渐消减。

她不会害我，又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我以后在她面前是不是可以更轻松一些了？

其实……这也挺好的。

早就听说人类和人类相处是需要坦诚有给出真心的，在把这件事说开之前，他虽然能够给出真心，可在坦诚这一块，终究还是缺了点什么。

现在好了，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颜若见要说的基本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就状似无意地说道：“我记得那天朦胧间，还听到过极为悦耳动听的音乐。那是你在唱歌吗？”

没有谁能够拒绝得了对自己的夸赞，所以澈在听见颜若夸他声音好听的时候，心脏跳动速度不由加快了些许，甚至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眸光也似乎变得更加透亮了。

只是在他张唇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喉咙。

不管他之前的声音有多好听，现在他连说话都没办法，就更别提唱歌了。

这么一想，澈眼睛里的亮光又慢慢黯淡下去。

即便澈什么都没说，可颜若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着的那股不安。

她也没有忽略澈低头往自己的双腿看去的这个小动作。

“……”澈说不出话，此刻他甚至也不知自己应当是说什么。

那双漂亮的眸子盯着颜若看了一会后，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惊恐。

澈的性子太过于单纯，他藏不住东西，心里想着什么脸上就会全然表现出来。

如果她见过自己在海里的样子，又一直都是有意识的话，那她岂不是知道自己是人鱼的身份？

都说人族喜欢排除异己，对不是同类的生物向来不会有什么善意。如果不是嘲讽与嫌恶，那就会害怕。

那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又是属于哪一种情况？

“我想对你说一声谢谢。”颜若不避不闪的同他对视，语速有些慢，咬字也格外清楚，“其实我知道那天在海上救了我的人是你。”

澈微微睁大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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