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他们心里，澈一向聪明，想来他们都这样说了澈应该也能明白他们的意思。

可他们没想到，澈还是摇头拒绝了要他留在海里的提议。

这是澈以往从未思考过的问题，此刻就这样一个又一个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些问题炸得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而原本藏满星子的眼眸也慢慢黯淡下去。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

他们努力劝说着。

“澈，人类的感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你不是把尾巴换成了双腿，就能够真正变成人类。你能在海里自由的呼吸，这一点就是和人类最大的不同。你的身份迟早会被暴露，到时你想过那个人类会有什么反应吗？”

澜说着，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重的语气对着澈说道：“你喜欢的人或许是厌恶你，觉得你是个异类。或许会害怕你，恨不得让你立刻消失在眼前。也可能会因为你发现我们人鱼的秘密，然后开始猎杀我们人鱼。”

——那个人类其实早就发现我是人鱼了，“他”的反应和你们说的不一样。“他”没有害怕我，也没有觉得我是异类，更从未想过要来伤害我们人鱼……“他”和你们说的那些人类完全不一样。

“这样吧，你现在既然已经回到海里，暂时就不要回去了。我们再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女巫，我们去求她把你的声音和尾巴还给你。”

……

——“他”真的很好，我也真的喜欢“他”，想和“他”一直一直的在一起。

——或许“他”和你们说的一样，会因为我是男子而不喜欢我。又或许会对我心动，却碍于世俗会和我划清界限。可那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在“他”真的没有那么做之前，我还是愿意相信他和别人不一样！

从写下第一部分内容开始，澈眼里就又有光亮开始蔓延。

“你想过吗？这一切都是有可能会发生的。而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未必会尽如人意，你想要站到那个人类身边，要付出和承受的东西远比你想象得更多、更重。”

“人类最擅长伪装，你怎么就能如此草率的相信他们呢？”

“澈，哥哥姐姐们是一定不会害你的，所以你就听哥哥姐姐们的话，就安心留在海里吧。我们会努力想办法，把你的声音和尾巴找回来的。”

可不管他们说很多，最终澈还是很坚定。

他坚定认为，就算最后的结果被哥哥姐姐们说中了，可在没有听见真正的答案之前，他就应该坚定自己的内心。

就应该相信她！

这是澈头一次表现得这么坚定。

他的样子已经逐渐像个大人了。

按理说，他的哥哥姐姐们原本是应该为他觉得高兴的，可他们现在却一点都感受不到高兴。

可他们阻止不了澈坚定的选择离开。

最后只能约定让澈经常回到海里来，或是多在海岸边走走，让他们就算是远远的看着，也能确定他的安危。

就这么一点要求，澈当然不会觉得一直对他极好的哥哥姐姐。

澈离开的海里的时候，还没忘了自己走这一趟是为了拿些人类的钱给颜若用，自然也没忘记把自己先前发现的钱带上。

“澈真的变了。”

大姐姐温目送澈离开，脚下又多了不少光洁圆润的珍珠，语气又带点数不出的担忧。

“以往他总认为那些石子难看无用，所以他在收集东西的时候，从来不会碰那些石头。可刚刚他离开的时候带了那么多石头走，还非常紧张的护着些石头，明显就有些反常。”

“澈以前也不会那么久都不回家，更不会这样来得匆匆，走得匆匆。那个人类到底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会让澈变化这么大？”

“虽然我并不看好澈和那个男人，可我私心里还是希望可以一切顺利。也希望那个人类不会让澈失望，真的有勇气和澈做出一样坚定的选择吧！”

他们这样讨论着，气氛有些低迷。

忽然，溪开口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担心澈，那我们为什么不跟上去看看？”

这话一出，一时间好几道目光落在溪身上。

而溪像是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一般，仍是淡然又自顾自地往下说。

“那个人类现在也应该发现澈不见了吧？她既然知道澈的真实身份是人鱼，如果她真的在意澈，应该会去海边找他或等他，我们跟上去看看她有没有在海边久走到了。”

其他人鱼一致认同澈地说法：“有道理！”

他们快速甩动鱼尾，朝着澈刚刚离去的方向游去。

根据他们对澈的了解，也知道如果被澈知道他们想去看那个人类，澈一定会拦下他们的。

所以他们干脆就没让澈发现他们的踪迹，而是悄悄跟在后面。

“澈现在没了尾巴，游得也太慢了吧？这速度真的慢得让人受不了啊！”

“我觉得如果那个人类不怎么样得话，我们还是应该趁早去找一找海里的女巫，看看她有没有办法把澈给变回来。”

“我觉得在理。不过那个女巫应该也没那么好找吧？不然我们在海里这么多年，怎么一次都没有见过他们？”

在他们悄然讨论的时候，澈缓缓游动着，终于越来越靠近海岸了……

他们不断没有因为澈的话觉得轻松或是安慰，脸上的神色反倒是更严肃、担忧了一些。

“澈，你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哥哥姐姐都说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对流露出不好的表现，可事实和哥哥姐姐们猜想的没有半点相似。

她和那些人类不一样。

“你的选择并不等于他的选择。如果他最终还是没有喜欢你，甚至是觉得你的喜欢让他觉得恶心，你该怎么办？”

所以澈也愿意相信她对待爱情的时候也和别人不一样。

他渴望有奇迹，并且坚定相信，奇迹一定会发生。

哥哥姐姐们的心态却和他全然不同。

他一点点低下头，白皙的手指相互搅动着。

即便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写，可就是能够让人感受出此刻他心里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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