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轩就连茶点，也是只卖给权贵人家。

原身想吃，还得让丫鬟拿上忠勇侯府的令牌才能买到。

水云轩的大名，她自然也听说过。

只是水云轩作为京城第一风雅之地，在原身的眼里，却甚是不能入眼。

她当望羽说了什么呢。

用原身的话来说，就是，除了茶点好吃些以外，水云轩哪里配和郑谷楼相提并论。

换一种说法便是，水云轩只招待有权有势之人。

且水云轩的掌柜极会看菜下碟，来客的权势越大，掌柜的便越是笑脸相迎，反之，就会冷着一张脸，当谁欠了他钱似的。

是以，水云轩的茶点再有名，也仅仅限于权贵世家之间。

不过，水云轩虽然饱受极少一部分人的诟病，但它的茶点，确是名副其实的受人欢迎。

就连原身，虽然自己不去水云轩，但也会托婢女去水云轩买上一些茶点带回忠勇侯府。

京城的大多数普通老百姓，还是更认可郑谷楼一些。

不过，水云轩的茶点再好吃，苏夏都没吃过。

但望羽对玲珑的夸赞，苏夏心里是存了疑惑的。

进店也要分个三六九等，是以原身去过一次后，便极不喜欢水云轩了，认为水云轩配不上这个“雅”字。

苏夏看着她，缓缓问道:“那望羽姑娘夸你做的茶点比水云轩的好吃，你为何这般兴奋？”

玲珑睁大了眼，道:“水云轩的茶点乃是京城第一的，望羽姐姐这般夸奴婢，奴婢当然高兴。”

“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玲珑顿了顿，“奴婢从前既不是贵妃宫里的人，也不是齐国公府和镇南王府的人。”

苏夏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青梧同她说过，衡王府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车夫等伺候的下人，一部分是从前在齐贵妃望舒阁内伺候的宫人，而除此之外，衡王府的丫鬟大多都是镇南王妃悉心调教好了送过来伺候元衡的。

还有一部分小厮车夫等，是从齐国公府拨过来的。

这些人都有同一个特点，都是只忠于元衡一人。

从齐贵妃去世的那一刻起，镇南王妃就已经和现任齐国公商量好了元衡这个胞姐唯一的血脉的后路了。

元衡虽然被镇南王妃带去了青州，但他始终只在青州待八年，八年后，他势必是要回到京城的。

皇室里明争暗斗风波难平，八岁的元衡独自回去，没有亲生母亲，同亲生父亲也不太相熟，若没有自己的势力，恐怕在那吃人的深宫活不了多长时间。

是以，除了望舒阁内自请留下照顾小主子的侍女嬷嬷外，镇南王妃便和自家兄长商量着，替元衡培养些忠于他的侍女仆从。

这也是镇南王府下人们极有规矩的原因之一。

苏夏原以为玲珑也差不多，却没想到她竟不属于这个范畴之内。

“那你？”

玲珑叹了口气，娓娓诉说着，“奴婢是被家里人送到宫里参加选秀的，那时家里快揭不开锅了，适逢宫里要新选一批下等宫女，父亲母亲就商量着把奴婢送进宫试试看。”

“和奴婢一同参选的有不少人都是家里颇富庶，入宫并不是为了生计，而是想搏一搏那惊险的富贵。”

“她们个个都有些拿得出手的绝技，这个绣花秀得好，那个养花养得好。”玲珑叹息一声，道:“奴婢除了做菜好吃些，便再不会别的了，谁料奴婢竟阴差阳错地挺到了最后一关选拔。”

“能留到最后一关的，个个都是样貌优秀技艺高超的，奴婢在其中毫不打眼。是以，选拔还未开始，奴婢便想着为自己找个后路了。”

“奴婢想着，入宫不成，也不能就这么回家去，恰巧从同行的一位秀女那里得知，水云轩正在招厨娘，那时奴婢便想着，如若真的落选，那么奴婢便去水云轩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选上。”

玲珑眯着眼笑道:“若是去了水云轩，不仅每月有工钱拿，还可以趁机学一学厨艺，奴婢最喜欢下厨了。”

玲珑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想必她最后是没有去成水云轩的。

苏夏微微垂了垂眼，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

玲珑略笑了笑，道:“后来奴婢走了狗屎运，没选上宫女，反倒被衡王府的管事嬷嬷选上了。”

“管事嬷嬷年纪大了，想要退位，又担心王府人手不够，便向王爷提出从剩下的秀女里面选，于是局部便幸运地被选中了。”

玲珑嘿嘿一笑，“管事嬷嬷看中的，恰好就是奴婢会做饭这一项，是以奴婢到了衡王府后，一有空闲便开始钻研自己的厨艺，这才有了今日。”

苏夏挑眉道:“进了王府，没有去成水云轩，你遗憾吗？”

毕竟，对于玲珑这种，十分喜欢下厨的人来说，没去成水云轩，意味着她失去了一次学习的机会。

衡王府不是茶楼酒肆，并不会特意在膳食厨房上下重功夫。

玲珑睁圆了杏眼，“当然不遗憾，水云轩的茶点那么出名，奴婢去了也不过是干些普通的跑腿的活计罢了，真正的茶点配方，怎么可能轻易让奴婢这些人学到。”

“况且，那时的衡王府只有王爷一个主子，一群丫鬟伺候一个主子，岂不是比去水云轩要轻松很多？”

她斟酌着开口，问道:“玲珑，你吃过水云轩的茶点吗？”

玲珑摇了摇头，“水云轩的茶点只卖给主子，奴婢当然没吃过。”

虽然苏夏日日吃玲珑做的茶点，的确也觉得比郑谷楼的好吃些，但也没有到那种程度。

最要紧的是，望羽这个人，夸起人来没边儿的。

苏夏:……

苏夏觉得，望羽夸人的话，虽然的确令人心情愉悦，但还是只听其中一半为好。

苏夏这般想着，抬眸望去，只见玲珑还是那副微红着小莲，十分兴奋的模样。

看着她这样，苏夏突然有些不忍心打击此时此刻的她了。

原身觉得，水云轩名为风雅，实则内里污浊不堪。

说什么只招待雅客，事实上，那些所谓的雅客，也不过是看客人的身份地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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