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国忍不住伸手去触摸一下镜中的自己，指间传来冰凉与光滑的触感，同时还留下两个指印。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极为失礼的事情，刚忙抓起袖子擦拭干净。由于他是相国，自然没人会说他什么，只是啧啧称奇。

李相国一直有些恍惚直到上朝，他连忙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提问。

“哦？先皇才去多久，居然又开始了。”李相国皱了皱眉。

“不仅如此，陛下还向工匠打听过哪有炼丹师，最后向他们要了大量水银，并且在城外找来一群工匠，不知道在做什么，任何人都不给靠近。”大臣继续爆料。

“相国大人，最近陛下又在搞争气鸡了。”一大臣汇报道

年过五旬，却已两鬓斑白，深深的法令纹和早已失去弹性的皮肤无一不是在提示他老了，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直到现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着自己，这是过了多少年啊。

“这是水晶？这么大块！这么多！”李相国望去，大殿的门窗全是“水晶”。

“如此铺张浪费，这让民众会怎么说。”李相国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陛下，这大殿门窗上哪来的那么多水晶，恕臣直言，陛下还年轻，不应该把钱财放在贪图享乐上，如今就是皇城也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流落街头。天下此刻百废待兴，陛下更应该励精图治，做景国的中兴之主，为百世传唱。”李相国不徐不缓，铿锵有力地说道。

李相国来到大殿门外，旁边有个等身大小的大镜，木框上雕刻着衣冠镜三个字，镜子上面清晰地倒映着他身上的每一处细节。要知道现时代的铜镜可没那么清晰，而且底色泛黄，一般也不会做那么大。

“原来我那么老了吗？”李相国心里想到。

“陛下，奇淫巧技，玩物丧志，切不可行此昏庸之道啊。”另一大臣也站出来劝阻，虽然没有明指，高数知道他暗指的就是蒸汽机，本来就是对大臣采取半公开的性质，知道也不奇怪。

“陛下，听闻工匠所说，陛下曾向他索取水银和众多矿物，还曾打听炼丹师，陛下，万万不可啊，那些鬼神仙术都是骗人的，必定是陛下听了小人谗言，还请三思。”工部大臣也是没明说，不过他倒是给高数一个台阶下。

很快，越来越多大臣请愿，吵吵闹闹地像个菜市场，隐隐有逼宫之势，高数也不说话，一直等到他们安静下来。

“相国大人快看，这…这好大，好清晰的镜子”一大臣惊呼道。

“都试试吧，”高数笑道，然后大臣们一个接一个都看了，看完后都兴奋不已。

“这是望远镜，两边的镜片就是用玻璃打磨的，它的作用就不用多说了吧，无论军事还是航海都能发挥重要的作用，因制作不易，现在只有这一个，等以后玻璃厂扩建了，产量就能提升。”高数的话让那些武将有些失望，这东西就是个神兵利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扩建玻璃厂。

“不只是望远镜，还有另一种东西，温度计，他可以测量物体的温度，比如人的体温，这也是玻璃做的，里面装的就是水银。”相比望远镜，大家对温度计都不怎么关注，毕竟有它没它对生活的影响不大。

“诸位都看到了，玻璃制品不仅仅是作为奢侈品，也可以化身为有用的工具，它拥有着无限的潜力，现在仅仅是开始而已，在那之前，第一批玻璃制品理应由对社会贡献巨大的人优先使用，诸位都是国家栋梁，优先使用再合适不过了，来人带上来。”小太监捧上来一些玻璃制的杯碗茶壶、化妆镜和一些小饰品。

“陛下，无功不受禄，臣等不敢接下。”李相国开口拒绝道。

“怎么没功，朕刚登基，什么都不懂。全靠诸位大臣呕心沥血，心力憔悴地辅佐，朕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今恰好有一些薄礼回报诸位，如不收下，朕心难安啊。”陛下说得就差身泪俱下了，没想到自己等人在陛下心中是这副模样，顿时感动了自己。

“这……如此，臣等就不推辞了，谢过陛下赏赐，今后必将再接再厉，尽心辅佐。”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蒸汽机的问题也没人再提，谁还没点爱好呢。

见他们收下了，高数心里暗笑，他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他们可是站在这个国家权力顶端的一群人，本身就自带一种名人效应，现如今玻璃只有皇室在使用，再加上他们这些权贵，会给人一种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而且人总会有些表现欲，俗称装逼，得到如此稀有的东西怎会能忍住不去炫耀一下，就算他们自己不喜欢炫耀，但他们的妻子，子女可未必会这么想，这无形之中就给玻璃打了一把广告，但这需要一点时间发酵，所以需要高数来推上一把。

“嗯？？”武官拿开竹筒，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

“这是千里眼？居然能看这么远！”武官疑惑中又带一点兴奋说道。

“储位爱卿怕是误会了，朕没有炼丹，那些矿物水银是拿来干什么的，你们待会就知道了，至于门窗上的东西并不是水晶，而是玻璃，由一种可塑性极强的液体制成。这些日子上朝时，朕发现殿内光线昏暗，某些大臣又年近黄昏，视力不佳，所以换上了更通透的玻璃增加采光，看现在不是亮堂了很多吗。”高数的话稍稍缓和了一下朝堂的气氛。

“陛下有心了，只是这依旧是劳民伤财之举，怕是不妥。”李相国倒是有些搞不懂高数的想法了。

几天之后清晨，天色微微亮，太阳还没出来，宫内广场上的人交头接耳地准备上朝。

“唉，朕此前曾问户部尚书刘大人，能否挤出点钱来修一条通往海州城的路，此城海产品众多，物质丰饶，若能修一条好路，定能加快两地贸易，提高民生经济，只是刘大人所言已无余钱，朕便想方设法制作了这些玻璃，以换取一些银钱修路。”高数的想法令李相国有些错愕，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他？

“而且玻璃并非只能用于享乐，诸位请随我到大殿外观摩。”高速带着众人来到大殿外，一声吩咐下，立刻有太监手捧托盘从门帘后走出，显然是早有准备。

“哪位大臣愿意上前一试，把这边对准眼睛，另一边望向远方。”高速拿起竹筒做了个示范，一个武官站了出来，接过竹筒望向宫墙。

“炼丹师？水银？陛下还想炼丹不成，这样下去不行，等会我会向陛下求证，如果属实，你们和我一同进谏。”大臣们说着说着就到了大殿外。

“这是什么？”一阵刺目的光线扫到相国大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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