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不能这么说，肃国不也是北方部落建立起来的大国吗，依我看还真不能小觑了高索人。”

时间接近四更，文武百官悉数到达，大部分人也是这会儿才知道邻国发生了这等大事，交头接耳议论不停。

王宗昌打着呵欠坐起来，年纪足以当他孙女的小妾伺候他穿衣，道：“已经三更了。”

王宗昌对镜整理了下朝服，用铜盆中的清水抹了把脸，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

“几更天了？”

“哼，不过是些北方蛮夷罢了。”

王宗昌还了礼，见右掖门那边的武官气氛凝重，问道：“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工部左侍郎田晃惊讶道：“王大人还不知道么，昨夜高索人攻破花都，肃国皇帝把力古引火自焚，肃国已经亡了。”

午门城楼三通鼓响，众人不敢再说话，依品级次序排队，鸣钟后文武大臣分别由左右掖门进入，过金水桥在广场整队等待，待鸿胪寺唱入班，方齐头并进步入御道，行一拜三叩之礼。

大理寺右少卿林之涣插言：“千真万确，花都足足有二十万禁军驻守，居然被区区数万高索人攻破，可见肃国作战能力之低下。”

“不过高索人首领拔速确实能征善战，和肃国大大小小的战事竟然未尝一败，如今他攻灭肃国，应该很快就会正式建国称帝了。”

定朝皇帝褚见义四十五岁正值壮年，国字脸一字眉，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他是幼年继位，正式掌权至今长达三十年，已经超越定朝历代君王，在朝野间颇有威望。

褚见义也不废话，道：“今日早朝其他事情暂且不提，昨夜肃国被高索人攻灭，肃国皇族仅有四皇子把黎安只身逃往西域。如今肃国大部分领土已经落入高索人手中，建国只是时间问题，我国应当以何态度与之相处，大家议一下吧。”

翰林院学士左清琅站出来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肃国与我国虽是盟国，但自宣宗以来两国多有龃龉，既然肃国已灭，我国不妨与高索人修好，重开榷场，增进往来交流，也可促进我国经济流通。”

王宗昌大惊：“此话当真？我却还未曾听说。”

王宗昌思索片刻，缓缓说道：“皇上，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高索人本是肃国臣民，却反噬其主，足见不可相信，但我国若直接动兵的话，正如左学士王尚书所言，可谓劳民伤财，臣听说肃国四皇子把黎安颇有才能，而西域诸国也向来唯肃国马首是瞻，臣有一计，不如一面与高索人交好，一面暗中支持把黎安建立新政权，把黎安为报国仇必定会竭力和高索人对抗，而高索人在彻底消灭把黎安之前一定也无暇南顾，我国便可趁此机会休养生息，此消彼长之下，届时即便是将双方一网打尽也易如反掌。”

褚见义本就是个很有野心的人，私心里是偏向于开战的，但平定三寇确实是花了不少钱粮，他并不想学汉武帝那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又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无论是战是和都有道理，褚见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幸好王宗昌此话让他豁然开朗，龙颜大悦道：“好！王爱卿此计甚妙，朕准了，六部及五军都督府尽快给朕拿出个可行的方案来。”

既然皇帝拍板了，那就只有执行的份，王铎愁眉苦脸心中郁闷无比，就算是不打仗，暗中支持把黎安的花费可也不老少，户部的同志们又要加班了。

工部和礼部尚书大呼躺枪，唯有吏部尚书暗道好险，可千万别把自己卷进来。

眼看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起了争执，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林震出来打圆场：“两位大人稍安勿躁，依我看高索人虽然灭了肃国，但自身肯定也是元气大伤，如此疲兵必能一战而定，这样既不会对国力造成太大损失，又能解决隐患，还能开疆拓土，一举三得。”林震倒是聪明，虽没直接表明态度，但话里话外俨然已经把对高索人作战提上了日程，不过他本来就是武官，倾向于打仗也无可厚非。

兵部尚书罗尚立刻反对道：“皇上，高索人本是受肃国统治的北方蛮夷，往年多有剽掠我国边境的行为，其行径与强盗无异，依照其贪婪野蛮的习性，难保日后不会对我国动兵，臣以为应当趁高索人立足未稳，借为盟友报仇的口实速速出兵讨伐，以绝后患。”

左清琅连连摇头：“罗大人，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高索人以前固然是有侵扰我国，但那也是因为受肃国压迫不得已而为之，建国之后岂会再行强盗之事？况且去年我国刚刚剿灭三大寇，若再对外战争无疑会进一步加重朝廷和百姓的负担，实不可取。”

天色尚未放亮，王宗昌正鼾声如雷，耳边忽地传来软糯的女声：“老爷，该起床了。”

户部尚书王铎出言附和：“左学士所言甚是，若是能一举击败高索人还则罢了，一旦战事持久，钱粮必定会跟不上消耗。”

罗尚冷声道：“王大人此言怕是有虚吧，我国近几年风调雨顺粮食年年丰收，商业蓬勃发展，据我所知商税已有赶超农税的趋势，岂会因平定区区三寇而导致国库空虚？”

王铎顿时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户部支出一分一厘皆在账上，你以为工部礼部就不用花钱了吗，罗大人用钱的最好不要对管钱的事务指手画脚。”

虽说早朝时间是五更天，但官员需四更就在午门等候，像王宗昌这种居于皇宫城南的还好，一些买不起就近地段的就只能更加提前出发了，历史上的大诗人白居易刚开始在长安城做官的时候就饱受早朝之苦，还为此专门写下一首诗，名字就叫《晚归早出》。

午门外此时已经候着不少官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见王宗昌来了赶紧上前见礼：“见过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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