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林远图从里头出来，看到李正一端着杯子往隔壁走，忍不住眼一瞪说：“就你小鬼机灵。”

继续聊天，期间李正一偶然听到霍红在大舅耳边嘀咕说：“你上次听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弟是不是真的在开店卖卤肉？”

李正一心里暗自哂笑一声，大舅妈只怕到现在为止，对他的成见依然很深，在防范他带坏自己的儿子。

李父李母招呼四人上楼，见到老人家，先是各自说上几句祝福的话，然后发红包的发红包，收红包的收红包。

“好啊好啊。”林少锋也是一个好玩的性子，刚欢呼一声，却被他老妈严厉地横了一眼，顿时讪讪然不好意思地住嘴。

大舅林远盛对李家的变化非常惊讶，尽管去年知道收购站是一个不错的行当，但实在没想到赚钱的速度如此之快。自家在莫公乡开了一个小店售卖各种零用杂货，一年下来才几万块，而李家不说那个变化颇大的外甥，光姐夫的收购站，一年就顶他两年。

林远图没反应过来，诧异地问：“你干吗？”

李正一哭笑不得，幸亏邵琴眼力劲不错，连忙借口有事，拉着林远图走进房间。

林远盛就脸色一板说：“捕风捉影的事儿，你就别拿来说事，再说这门手艺本来就是传给远图的，人家开店做什么都是人家的本事，当初也是你的主意，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

“还行。”

李正一端起茶水杯子，试了试水温，恰好合适，便一口喝干，借机倒水走到一边，远远地避开一边，由着自己父母陪着闲聊。

霍红回了一句“就问问不行啊”，便悻悻然不再说话。

喝完待客茶水，三个男人就撺掇着说打麻将，三缺一，又来拉李正一凑数。

麻将是国粹，不会玩的人很少，李正一自然会玩，但不精通。本想让崔兴发或者林少锋凑数，可前者不会玩，后者被自己老妈盯得死死的，牌桌边上都不敢凑近。

霍红没套出话，心有不甘，又从李正一这边迂回说：“正儿，听说你在市里开了家网吧，生意好吧？”

李正一听得头晕，这书是前年年底买的吧，还是自己亲自买回来的，看了整整一年，居然还没有看完，说他看书慢如龟爬都是对龟的侮辱。

要说进步还是有的，至少现在看书，再也没见崔兴发翻字典。

“真慢。”李正一感慨一句。

崔兴发说：“主要是开始慢，字都认不全，一个一个查，有时候一天看一页，过个一个月，前面忘的差不多了，就又从开头开始看。”

李正一直接一个大写的服字。

偶尔瞥一眼，李正一意外地发现，天龙八部书页边上，居然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小字，忍不住好奇地凑近细看。

“这是啥？”李正一问道。

“你说这个？”

崔兴发指着书页边写的字问，见李正一点头，便解释说：“这是我根据看书的理解写下的前因后果，我发现书里面的因果关系很重要，平日时间多，我就喜欢在一些事情发生的地方，写上前因，再次看时，因为知道后面的情节，我就会写上结果。再反复看时，前后一联系，发现整本书就是一个牵扯在一块儿的麻团，滚球儿一样地往前发展，很有趣。”

李正一听得大为佩服，又随手翻了翻被写得皱皱巴巴的，感慨说：“崔子行啊，学习能力蛮不错的，你还想看什么或者想学什么，你跟哥说，哥给你买回来。”

崔兴发说：“不用咧，平日里我得空，会开着三轮车去市里转悠，要买我自己去买就行。我是觉得，一本书如果都没翻透，再去翻别的，没什么用。”

李正一点点头没说话，脑子里一直在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执着的吧。

……

又嘻嘻哈哈一会，很快就到了开饭时间。

吃过待客饭，已经是晚上七点来钟，天早就乌黑一片，大舅一家赶不上车，便住了下来。

歇了一个晚上，初二一早，大舅一家子就赶着回去了，霍红的娘家还有一个老母亲，按照往年的惯例，初二必须上门去拜年请安。

李正一心里记挂网吧的生意，就跟父母商量，下午要赶回青云区。李父李母尽管心里头不舍，但也知道网吧那边耽搁不得，便只好同意。

下午回去之前，李正一特意抽空去了一趟疤脸家。

可惜很不凑巧，疤脸家只有他老娘一个人在，见到李正一来，颤巍巍地要去烧水泡糖水，看那样子风一刮就倒，李正一赶紧叫停，说时间紧张，既然疤脸不在，那就以后再来。

临走时，李正一给了疤脸老娘一个红包，如果是平日里，他是不会随意给的，因为要照顾到疤脸的面子问题。

他跟疤脸算是平辈论交，新年里的红包没这个顾忌，算是孝敬长辈的礼物，就算疤脸回来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李正一凑近一下，居然还是天龙八部，忍不住讶然问道：“你这是第几遍？”

崔兴发乐呵呵地说：“还没看完呢，不过快了，不多了。”

男人们开牌桌，几个女人就围在厨房，开始为下午的待客宴席做准备。

凑数玩到下午五点来钟，打了好几圈，李正一手气贼背，一天下来就自摸了一把，偶尔点几个炮，自己却是一个十足十的炮王，最夸张的一次一炮三响。

李正一微笑说：“是啊，有机会去我那边玩。”

打到最后收工，其他三人多少都赢了一点，就李正一口袋里那点钱输得精光，后来发现，原来从打牌开始，崔兴发就捧着一本在他身边看了一下午。

李正一调侃说：“我说崔子，怪不得哥今天输了一天，原来你捧着书在旁边，不输才怪，早晓得把你轰回房间才对。”

其他几人发出善意的哄笑，崔兴发挠着头跟着嘿嘿乐。

泡上茶水，几人围着炭火炉神侃。

期间聊到开饭店之事，霍红开始旁敲侧击打听情况，林远图也没什么心思，实话实说，待说到卤肉生意时，李正一不得不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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